“初儿,你作甚要这般想!”哀嚎一声,温寒月眼里先是挣扎,最后也只有失落。
是啊,自个儿的孩儿说的又何尝不是?这个慕容清风,着实是有些太过于出众了。
他的存在,便如同天上那轮明月,有他所在,星辰岂敢与之争辉!
眼里闪过一道寒芒,温寒月嘴角抽了抽,片刻后转过头,脸色已然恢复平静,“初儿,你还记得爹爹同你说过一句话么?”
“什么,什么话儿?”身子莫名的瑟缩了一下,这个时候的温寒月,让温道初有些觉得害怕。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无端的真实。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勾了勾唇角,温寒月皮笑肉不笑的道。
原本还想着可以将之拉拢过来,如今看来,若是他慕容清风存在一日,便是自个儿的孩儿再如此出色也得不到赏识罢?
毫无出头之日。
若是如此,他辛苦了这般大半辈子岂不全付诸东流了。
哼了一声,温寒月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爹,你的意思是?”犹豫了一会儿,温道初皱着眉头道。
良久,马车里传来一声叹息,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头,温寒月定定道:“初儿,你且放心罢,这件事,爹爹会不遗余力为你做到。只有你,只有我们温家的男儿,才是真正能够有从龙之功之人,懂吗?”
温道初眸子眨了眨,看着这样的父亲,心里闪过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个人,的的确确是如此优秀啊,父亲要去为了自个儿和他斗吗?
这个时候,温道初想的不是自家爹爹做的是否妥当,而是,那个男人,父亲当真能够赢得了他?
心里一阵恍惚,腿上却是抽了一下,痛得温道初猛地抽了一口气。
“初儿,把鞋袜脱下来,爹爹给你瞧瞧。”眉头猛地一皱,温寒月脸色大变道。
苦笑了一声,温道初脸色虽是惨白着,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
必了,爹,我没事。”
若是下定决心要去做那些事儿,便是前头的障碍给清除了,那个人又怎么会需要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人呢?
有的事情,还得靠自个儿不是?
温寒月愣了一下,眼里不禁忧喜交加,父子连心,温道初所想的,他多多少少能够察觉到一些。
心里感慨,但更多的确实无奈与心疼。
这个孩儿,自小便是他温寒月欠了他的。
“初儿,有的时候,不必强撑着。”将头抬起,温寒月蓦然觉得眼眶里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
“放心罢,爹爹,我省得。”点了点头,温道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过了一会儿,正色道:“还有一事,爹要千万小心行事。”
身子怔了一下,温寒月垂下眸子看着温道初,猛地点了点头,他晓得这个孩子是明白且认同他方才说的话了。
初儿,你且放心罢,在你未曾成家立业,功成名就,娶妻生子之前,爹爹定会撑过去的。
马车徐徐前行,父子两静静相望,气氛熟悉而陌生,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他们不晓得的是,一个意外的自以为是的决定,却真正让温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原本温家这一世便是寸步难行,偏生还是自作孽不可活,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是夜,幽幽的飘着茶香的闺房里,叶袅袅缓缓的将手里的书卷放下,修长白净的手指揉了揉眉心。
瑞珠一看自家小姐的动作,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一步给叶袅袅按摩起了太阳穴。
有些无奈,有些心疼,瑞珠真不晓得小姐最近怎的看的书还比往日里更多的,二公子也不过来治治小姐。
想着想着,瑞珠手里的劲都不由自主的大了一些,先是闭着眸子感受着那力度适中的手法的叶袅袅瞬间睁开了眸子,“瑞珠,你在想什么?”
愣了一
下,瑞珠手势一顿,不明就里,“小姐,我没想什么。”
“是吗?”不置可否的笑笑,叶袅袅复的闭上眸子,这点小痛她也是能够接受的。
比之当初的挖眼削鼻割舌刺喉之痛,已是好得多太多了不是?
其实,叶袅袅有时候都庆幸自个儿是被一杯酒给痛痛快快毒死的。
若真是要被那一刀子一刀子活生生的割下来,该有多痛啊?
只是,这个法子……
心里蓦然一动,最终还是化为一道无声的叹息。
八字还没一撇呢,便如此想了,怕是过于急功近利了不是?
是何事给了她这番想法,在脑海里搜索一遍,却只有一道瞧上去清风朗月的身影。
怕是从二哥到自个儿这告知那个人旗开得胜后心里便有了这番变化罢?
若说叶二哥之事是叶袅袅重活一世所弥补的最大的遗憾。
慕容清风,便是近来最让自己最为酣畅淋漓之事!
“小姐,你这般日日夜夜手不释卷的,不觉得烦腻么?”犹豫了一下,瑞珠还是觉得自个儿应该同小姐说道一下这个事儿。
“烦腻?”愣了一下,叶袅袅眼里闪过一缕深色,笑笑,“瑞珠,古之人有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再烦腻的事儿,关乎生死之事,便是头等大事!
人之常情,于决心所谋之事,若非趋利,便是避害。
“小姐,我不晓得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只晓得这般让二公子瞧着了,定然会说道你。”撇了撇嘴,手里的力度倒是恢复了正常。
叶袅袅不由哂笑,若非极为了解这个丫头,定然会以为她方才是特意折腾她来着。
“你不懂?”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叶袅袅勾了勾唇角,“那还有一句话,你定然是懂的,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如今我却是不能够……”
“小姐!”瑞珠猛地打断叶袅袅的话,“你这般说,这般说……”
有些诧异
的回过头,看到瑞珠一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叶袅袅心里一震,软了下来,“罢了罢了,不说道此事了,这不是玩笑的话儿么?”
这些个,怎的她没有太多的想法,她们倒是人人自危起来了,还颇有草木皆兵的架势。
拍了拍瑞珠的手,叶袅袅眨了眨眼,“你若是真有心,便让我出去转转。”
“这,这般夜了……”看了眼外头高挂在空中的月亮,瑞珠犹豫道。
“一会儿便罢,外头此刻最舒服了不是?”若非是这般夜了,她还不定出去呢。
一是怕人瞧着,二来出去了也不见得能够遇到那个人啊……
不知怎的,叶袅袅莫名觉得那个人似乎来过,这一世,不晓得是不是上辈子最后自个儿的五官被毁之故,竟是觉得神识比以往灵敏了不少。
总觉得,那个人,似乎在哪个夜里已经来过了,即便是她不曾看到他。
而且,她有感觉,今夜他依旧会过来。
更何况,也只有这个夜里,她才有机会不是?也不至于什么话儿都不晓得如何说道。
“瑞珠,你就让我去嘛。”回头朝瑞珠看了一眼,一双水眸闪着楚楚的光芒,让瑞珠瞬间便心软了。
“好,好罢,小姐,你等等我,我给你拿斗篷。”点了点头,瑞珠眼里闪过一缕深色,便要转身。
“瑞珠,你莫要让人去告知二哥,你忍心扰了前头的兴致?”脚步还没有走到两下,叶袅袅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在瑞珠的身后响起。
如今的屋里,若是没有别的事儿,便只有瑞珠一人在里头伺候着。
脸上浮过一丝尴尬,瑞珠加快了步子,不敢回头,“怎么会,小姐说什么呢?”
说什么?叶袅袅心里笑了一声,说什么也不能够让你今夜再去告知二哥。
平日里便罢了,统共也不曾有一二次。
她们记挂自个儿的心,她也明了,但若是因此而耽搁了一些事儿,便是叶袅袅
万万不能够再忍受的。
“小姐,走罢,我推你出去。”打开门,重新回来的瑞珠,脸色已然恢复平静。
罢了,便让小姐自个儿呆一会儿罢,前两次,着实是自个儿做的不厚道了。
可是也怪不得她不是,小姐夜夜出去,可让她心里有些不安啊,她也只是想二公子能够好生同小姐说道一下罢了。
毕竟夜里的风大,若是小姐染上了风寒,这可如何是好?
“瑞珠,你去将里头的茶水拿出来,咱们去石桌前坐会儿,今夜的月色……”回头,叶袅袅眨了眨眼道。
“小姐……是。”有些无奈,但看着叶袅袅如此坚持的眼神,瑞珠还是点了点头。
待的茶水摆好后,叶袅袅倒了一杯,又拿起一个杯子,在手里转了两圈,复的放了回去。
白玉杯同玉盘相撞,在这般静谧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瑞珠,我想吃你做的茶酥了。”片刻后,叶袅袅又开口了。
瑞珠眼里先是闪过一道喜色,片刻后摇了摇头,“不行,小姐,这般夜了,不能够再用点心了。”
“空着腹,只怕是睡不着啊。”幽幽地叹息一声,叶袅袅有些闷闷道。
“这……”想起二公子的话,若是小姐想要用什么,想吃什么,即刻去准备便是,便是府里不曾有的,也要去弄回来。
小姐本来食欲便怏怏的,若是能够……
想起茶酥的一些功效,瑞珠终究是点了点头,“小姐,我让碎玉来陪你罢,我去给你准备……”
“好瑞珠,你快些去罢,我一个人便好。”眸子从某处一晃而过,叶袅袅眨了眨眼,推了推身边的人。
“小姐,是……”叹息了一口气,瑞珠还是认命的走了,没有察觉到自家小姐眼里高深莫测的情绪。
待得瑞珠的脚步没有一点儿声响后,叶袅袅嘴角勾了勾,纤瘦的身子靠上垫了皮毛的椅背,道:“即是来了,何不出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