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的确还有从高处摔伤所致的伤,想必这位夫人阴雨天时,时常会感到疼痛难忍。”
“胡说!我没有!”婶婶一把推开周围的人,恶狠狠盯着苏落落,“我呸,你个小贱人,喂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报答我们!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里挑拨我们!”
“真是白眼狼,当初就应该让你在山林里……”
婶婶猛地一戳,叔叔立马噤声。
看着这二人的眼神变得狰狞,众人也从这些对话中听出些什么来。
“在山林里,如何?”苏落落无所谓道:“被你们丢弃,好让野兽吃了我,还是偷偷将我卖给瘸腿的肺痨赌徒?”
夫妻二人大惊失色,忙道:“王妃,话可不能乱说!”
“是啊,王妃一人说这些又有谁信!”刚才那个侍女抬头,愤愤道:“我们时常去的时候可是看见了,叔叔婶婶二人待王妃是极好的!王妃分明是倒打一耙!”
“倒打一耙?”苏落落不屑一笑,“有这必要吗?既然说不清楚,自然是需要更多人来证明了。”
林氏脸色一变,“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苏落落眉梢一挑,“单凭你们,自然是拿不出证据。”
她说着转头看向皇帝,“皇上,既然他们拿不出来,那便我来。有些故人已在宫外等候,望皇上准许。”
皇帝点点头。
苏落落看向萧行渊,眨眼一笑,“相公。”
萧行渊当即明白,
派了楚天去接人。
而皇后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林氏,眉头一皱。
后者眼神飘忽,绞着手中的手帕。
“王妃也说了,口头的证据自然不能成为证据,即便人多,也有三人成虎的嫌疑。”
“到时候苏夫人再说此话也不迟。夫人莫急,待叔叔婶婶的事解决完,自然就是同丞相府的事。”
家事闹得人尽皆知,苏尧脸色难看得不行。
趁众人小声议论时,他看了一眼那个素未关心过的女儿,正同那王爷站在一起,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倒是一派恩爱模样。
苏尧移开眼睛,不过年轻罢了。
“老爷……”
林氏的声音传到他耳中,苏尧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今日这是做什么!丞相府闹得如此地步,如何收场!”
“老爷,你看那苏落落,将我们女儿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她站在战王身边耀武扬威,还不是抢了咱们青青的位置……”
……
“丞相府怕是有其他手段,”萧行渊说着捏了捏苏落落嘴角,柔声道:“若是提及你不高兴的,便示意我。”
自己不高兴的?
无非就是她娘亲的事了。
她摇摇头,“谁先被气到,谁就落了下风。更何况,他们说的本就是错的,我为什么要为了不存在的事生气。”
她想了想,看了看四周,示意萧行渊低下头,悄声道:“就是怕丞相府没有儿子的事情,会怪罪在我的头上。”
丞相府的那些个姨娘,生出来的几乎全是女儿。
却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
“林氏。”
“对,就是她,”苏落落狡黠一笑,“所以我拿到了丞相府的药渣,还找来了一些证人。”
今天丞相府的人如果还能完好无损地走出皇宫,她就不姓苏。
当然,这个姓她也不是很想姓。
以后改个姓好了,叫什么比较好听呢?
苏落落猛地摇头,都这个关头了,自己还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真是心大。
“落落?!”
“这不是那个小姑娘吗!”
“哎呀,真的嫁进皇宫啦!”
倏地,一阵惊喜的声音响起。
本来被侍卫带着还有些害怕的一些中年人,在看见苏落落的瞬间,变得放松起来。
在人群的最后面,还跟着大理寺卿常旭。
而那夫妻二人见状则是脸色一白,浑身酸软脱力,一个不稳,竟然跪坐在地上。
“阿婆!”
苏落落笑着走过去,立马搀扶住一个老人。
老人佝偻着身体,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
“哎呀,丫头最近过得好不好哇?”
“很好很好,”苏落落笑得灿烂,说着立马将萧行渊拉到身边,“阿婆看咧,这是我相公。”
萧行渊点头微笑。
老人和身后的十几个乡邻上下打量一番。
“宫里的是长的俊俏,丫头,他对你好不?”
“很好,很好。”一番寒暄完毕,苏落落没忘记和
乡邻一起给帝后二人问候。
“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做个证人。”她说着指了指跪坐在地上的夫妻二人,“叔叔婶婶对我怎么样,当初都发生了什么,您们不用偏向我,只说你们看见的就行。”
林氏本想反驳,却被苏尧阻止了。
“趟什么浑水!没看见后面跟着常旭!大理寺卿一路过来的,哪里还有机会贿赂这些人。”
林氏到喉头的话咽了回去,眯眼看着苏落落。
罢了罢了,这番不成,等会儿可有她受的!
“哎哟,让我这老婆子说什么啊!”老人看见这夫妻二人,脸色瞬间变得黑沉,“这两个挨千刀的,没良心啊!”
“当初落落这丫头才多少岁?四岁!”老人说着激动地伸出手指,“大冬天就穿着一件旧衣服,冻得脸红被扔到他们家里!说什么别人家不要的赔钱货,天天让一个四岁的孩子打水做饭干活!睡在那个柴房里……”
“咳咳,”苏落落抿了抿嘴唇,“阿婆,不用说这些小事。”
“这哪里是小事哦!”其他乡邻纷纷出声,“十里八村没见过这么狠心的!”
苏落落还是劝让他们挑重点说,她不想去看相公的表情。
也不去看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不喜欢那些或是同情或是怜爱的目光。
“这家男人好赌,又喝酒,”一个中年女子义愤填膺道:“他女人生不出来,天天撒气!嘿哟,怕是经常去城
里逛窑子染了病,让他女人跟着遭罪!”
“你别胡说!”
“我胡说?!你们两口子干的那叫人事?有了落落丫头后,你倒是好了,两个人都打!你打了你女人,你女人反过头来打这丫头。这是什么命啊,被你们两口子这么虐待!还把落落丫头扔在山上,要不是我们看见了,命都没了。有一次那么大只狼,都叼着脖子在跑了!”
“可不是么!为了自己喝酒、去赌,把这丫头卖给隔壁村的肺痨鬼,你拿了多少钱!我们都以为你把这丫头给嫁了,好几年都没她的消息。”
……
苏落落静静听着他们的话,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如同在听其他人的故事。
只是突然一声抽泣让她心中一紧。
她抬头,竟然是一个面善的婶婶。
“好不容易回来,瘦的只剩皮包骨了,那样子和鬼有什么区别!回来又是打又是骂!”
……
两拨人,一个义愤填膺控诉当年的坏事,一个拼命反驳。
可渐渐地,乡邻不止说得清,甚至有些还拿出了当初他们的借条,夫妻便二人落了下风。
苏落落眉眼低垂,勾起的嘴角缓缓落下。
倏地,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自己的。
她抬头,对上相公好看的眼睛。
他眼神只有温柔,苏落落挤出一个笑,“我是不是很厉害?”
萧行渊一顿,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笑着温声回应道:“是,我的落落,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