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眼底有了心动,但是多年的谨慎叫他不敢轻易冒险,脸色一时间十分犹豫。
一旁的楚聿是个爱出风头的性子,听到花珺的话后早就心动了,此刻见镇南王犹豫,他立刻上前自荐。
“王叔!您让我去吧!我不怕!”
镇南王一听立刻眼睛一瞪:“本王一个长辈在此,让你一个晚辈去了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你老实在后面待着!”
楚聿却是一下就看穿了,什么保护晚辈,不过是看上了那史书上浓墨重彩的几笔而已,虚伪。
花珺看着夜色下的叔侄二人,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唇角微微扬起。
次日。
烈日当空。
浅浅的草地上没有一点儿阴凉可以避暑,地面仿佛有热气往上腾,阳光下的小草全都蔫了。
边界线的两端各摆了桌子,桌子上方有一把很大的伞用做遮阳,两方的主帅各自落座。
只是萧镕的身边跟了上百个将士,这上百各将士身后更是黑压压的士兵。
反观镇南王,独自一人作于桌前,他的身后没有侍卫,北疆的士兵更是站得老远。
再看萧镕,即便这么大的阵仗脸色却始终紧绷。
而单枪匹马的镇南王却面色轻松。
两相对比之下,萧镕的士气被死死压住,士兵门被晒的垂头丧气,镇南王的士兵各个气势高涨猛烈太阳像在助兴。
两张桌子
之间相隔了三丈的距离,镇南王单手搁在桌面上,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故意在萧镕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看见萧镕的目光明显定在了这小瓷瓶上,镇南王面露得意。
“本王听闻那英烈夫人中毒了,正巧本王手里有解药,唯一的解药。”
萧镕盯着镇南王脸上的得意,声音低沉:“你想怎样?”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南蜀的战神露出示弱的表情,镇南王心情爽极了,笑道:“还是先前那句话,本王那皇兄十分欣赏你,诚挚邀请永宁王来北疆做主帅。”
这会儿镇南王觉得自己手里的瓶子不是解药,是对面那个男人的心。
他一定会答应。
便见对面的男人忽然笑了。
这笑莫名叫镇南王感到有些心慌。
“镇南王便没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吗?”
镇南王蹙眉:“本王身体很好。”
萧镕面色可惜:“那就是药效太慢了。”
也便是这句话出口的瞬间,镇南王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一般,呼吸不上来,脸很快变成了绛紫色。
“慕承渊……你……”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远处的楚聿瞧出了不对,真要上前查看,却又看见镇南王做正身体,抬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心里虽然疑惑,但楚聿还是很听话的没有过去。
而背对众人的镇南
王这会儿的脸色青紫消散,苍白一片,他可以喘气,但是喘的艰难,一双眼睛怒焰燃烧。
“我已让他退下了,慕承渊,你现在可以说了,你给我做什么!”
萧镕轻笑:“以牙还牙而已,本王这毒药也只有独一份的解药,女人没了本王最多伤心些日子还可以再找,但是镇南王的命可找不回来了。”
镇南王猴头腥甜,险些吐出血来,咬牙艰难开口:“解药呢?”
萧镕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放在了桌面上,看着镇南王轻声道:“我们一起走出来,互换解药。”
镇南王盯着他,语意警告:“达成休战公事的会面,若是搞偷袭,必定遗臭万年。”
萧镕脸色认真:“本王最不耻出尔反尔之辈。”
镇南王点头。
他不是信任萧镕的人品,而是明白史书上遗臭万年对他这样骄傲的人份量有多重。
三丈的距离,两人一人往前一丈半。
远处的秦聿绷紧了脸色,给身后的弓箭手使了个眼色,弓箭手们立刻无声地拉弓,对准了萧镕。
萧镕这边的弓箭手自然也拉弓对准镇南王。
只要有一方敢轻举妄动,便是鱼死网破。
两人走到中间,顺利的交换了手里的瓷瓶,镇南王不放心,打开瓶口的塞子查看解药,他倒出来一颗,冷冷地看了萧镕一眼。
“你已在我的弓箭手射程范
围之内,这解药若是将我毒死,你也活不成。”
撂下这话,镇南王直接仰头将药丸咽了下去。
萧镕也打开了瓷瓶,倒出来一颗在掌心,对镇南王说道:“英烈夫人无法到场,这解药本王需要叫大夫验一验,王爷还需在此地等一等。”
正好镇南王也在等着药效,也不想让萧镕就这么走了。
于是他点头,但是没有忘记警惕。
“你叫一人我也要叫一人。”
“可以。”
于是镇南王将楚聿叫了上来。
楚聿到了近前才发现镇南王的脸上全是冷汗,忙低声询问出了何事,镇南王压低声音三两句话说了自身的情况。
楚聿眼神愤怒地看向萧镕,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卑鄙。
这厢。
昨晚给花钿检查过身体的大夫走了上来,接了萧镕掌心的药丸,拿在手里仔细检查,一盏茶后放回萧镕的掌心里,冲他点头。
“药没问题。”
萧镕松了一口气。
镇南王这会儿的身体也慢慢好了起来,心里的防备减轻。
两人互相一拱手,无声且默契的转身。
原本这一场交易便是平安的完成了。
但是意外就在两人转身的瞬间发生。
北疆军中忽然传来一声破空生,一支箭直直地朝着萧镕的后背心激射而来。
这一箭像燎原的星火,南蜀的士兵立刻对准镇南王放箭。
利箭像下
雨,避无可避。
楚聿年轻,身手敏捷,加之箭头并非对准他,示意只是受伤并无生命危险。
但是当他扭头时,便发现自己的王叔镇南王被一箭射穿头顶,双膝跪在地上,嘴里浓稠的血液往下地,眼睛瞪着,已经死了。
“王叔!”
不需要楚聿放话,在南蜀放箭的那一刻,北疆的弓箭手拉满的弓赫然松手,利箭全部对准了萧镕。
原本站在桌子后面的侍卫拿出了沉重的盾牌,在萧镕身边筑起了铜墙铁壁。
双方的箭在空中撞击,掉落,绝大部分穿过去。
箭雨停下,盾牌撤走,萧镕毫发无损。
楚聿红了眼,丢开已经断气的镇南王,大声喊道:“杀!杀了他们!”
他是皇子,但不是将军。
眼下主帅已死,底下的将军必须站出来。
一个和镇南王一样粗犷的男人站出来,用手按住了楚聿的肩膀,这个男人是看得清形式的。
这永宁王一开始就已经打算留下镇南王的命了。
不仅如此,他连骂名也丢给了北疆。
今日是北疆先放箭,便是说出去也是北疆理亏。
这永宁王是既要便宜又要卖乖,倘若忍不下这口气杀过去,主帅都没有的仗,必定伤亡惨重。
到那一步,才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粗犷的将军弯腰抱起了镇南王的尸体,声音沉痛地下令:“三军听令!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