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张的住处回来,花钿特意吩咐车夫从东城门那条街上走。
东城门挤满了人,花钿掀开窗帘朝外看,人群之中花本德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刽子手将他的脑袋摁到铡刀下时,他的目光刚好穿过人群,和马车里的花钿对上。
眼神有些空洞的纯粹,花钿来自心里是想要看看,在这一刻,他到底有没有因为过去的行为而忏悔。
眼下看来,他并没有。
没有等到铡刀看下去便落下了窗帘。、
“回府吧。”
这一晚花钿又睡不着,心情隐隐的激动。
只要找到巾族,只要原主的父亲这些年没发生什么意外,她便很快就能见到原主的父亲。
届时和原主父亲相认,让原主的父亲住进府里,她当成自己的父亲来孝敬,也算是还了原主在现代帮她孝敬父母的情。
这么想着根本就没有瞌睡。
可是胸口忽然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原本清醒的脑子慢慢
朦胧,最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便在她睡着以后,一抹黑影从窗口翻进来,不过是一个窗台似乎有些过不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黑影来到榻前,拉了把椅子坐在下来,静静看着榻上睡着的花钿。
像雕塑一般,月光从窗口洒进来,从他的侧脸慢慢挪到脚下,月光慢慢消失,天忽然特别黑。
榻上熟睡的花钿眼睫动了动,有醒来的迹象。
男人苦笑,极低的说了一句话。
“知你想要的不是内宅后院,而我现在给不了你要的海阔天空,花钿,若我站稳脚跟,你还未嫁,我便来娶你。”
这低低的声音落下,黎明前的黑暗驱散,天边出现了鱼肚白。
黑影站起来,将椅子放回去,悄无声息的离开,悄无声的关上了窗。
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在窗子关拢之时,花钿的眼睛睁开了,眼底还有刚睡醒的朦胧,目光在昏暗的屋内扫了一圈,翻了个身
,正要闭眼继续睡,忽然在空气中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静了一下,她猛地坐起来,牵动伤口眉毛皱了起来,却没有停留,套上鞋子下地,快步到窗前将窗子打开。
天色已经蒙蒙亮。
花钿将头伸出去看,鱼肚白的天下里只有清晨清冷的风。
站了一会儿,她自嘲的笑。
当真是睡傻了。
那个男人现在缠绵病榻动都动不了,怎么可能来自己的屋子。
而且,他身边有云柳,根本没空来看她的。
抬手关了窗,花钿重新躺回去,却再也睡不着。
而此时她屋外的墙角,林越扶着身子无力的慕承渊,小声劝道:“既然都撑着病体来了,还在里面坐了一夜,为何不多等一会儿,等花王妃醒了,将您的心意说清楚呢?”
见自家主子背抵着墙,额上冷汗黄豆大,抿着嘴唇也不说话,心里又心疼又着急。
“您昏迷时花王妃来看您了,但是当时云小
姐在,花王妃估计是误会了,等花王妃去了那千里之外的卞城。
您想想,像花王妃这样美丽又优秀的女子,会有多少想吃软饭的男人往上扑?您现在不说清楚,您和花王妃的缘分便彻底尽了。”
林越这番苦口婆心,慕承渊却是一声苦笑。
“说清楚了,然后呢?让她等着本王,可是本王何时能堂堂正正的回东陵呢?本王现在的处境,有什么资格让她等呢?”
这句话让林越哑口无言。
“走吧,回去。”
慕承渊半靠着林越,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花钿看着帐顶,想到自己即将要离开,即将与他一刀两断,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从此便是陌路人,
她的心空落落的,疼痛感又钝又闷,随着呼吸起伏。
摸了摸枕头,已被眼泪打湿。
吸了一口气,花钿擦掉自己的眼泪,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因为男人伤心。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时,天色已经大亮,赵乾坤说了,离开凤栖的吉时是午时,赵乾坤要亲自到城门口为她践行。
梳洗以后,花钿吃了早饭,然后用提前买好的马车,将自己的东西全部装车。
在她装车时,销声匿迹了好一段时间的太王妃主动来到了府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便要走了?”
花钿淡淡道:“是啊,婆婆是舍不得我吗?”
太王妃佯装不舍,“是啊,因为这次去了,怕是就回不来了。”
不是不会回来,是回不来。
结合赵乾坤的那一份大礼,花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婆婆这是哪儿的话?什么叫回不来了,说的好像我会死在路上一样。”
原以为太王妃多少会掩饰几分,没料到她竟直接诡笑出来。
“我也会算几分,我算出来了,你这一趟有血光之灾。”
花钿明了。
这是已经布置好了,知道她跑不掉了,所以肆无忌惮的到她面前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