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王妃乃诰命夫人,和一品官员同等品阶,若是死在这偏院,花钿也逃不脱。
“小黄,回来。”
花钿一声呼唤,小黄收嘴,摇着尾巴回到了花钿的面前。
太王妃这会儿魂都快要吓没了,身子都是僵直的,好半晌才想起来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一手湿漉漉惊得透心凉,以为那是自己脖子流出来的血。
待看清楚是满手的涎水时,她松了一口气,随即白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太王妃!太王妃!”
秋梨哭着跑向太王妃,那些被天降黄狗惊呆在原地的婆子们也反应过来去扶太王妃。
一群奴仆抬脑袋的抬脑袋,举屁股的举屁股,七手八脚地将太王妃弄了出去。
锦春忙从地上爬起来将院门关了,然后战战兢兢地回到花钿身边。
“太王妃人老心眼小,眼下您放狗咬她,等她醒了我们的日子更加不好过!王妃,我们得趁太王妃
没醒来之前想想应对之策!”
花钿却是不以为意,“这王府里都是她一手掌着,我想再多都没用。”
锦春一脸死灰,喃喃道:“我们便要这样死去了吗?奴婢父母年迈,弟弟年幼,奴婢若是死了,家人该怎么办啊。”
花钿反问她:“你便没想过你自己吗?你才十五岁,你没想想你若是这么年轻就死了,会有多少遗憾吗?”
锦春愣了一下,倒是真的仔细想了一下,随即她摇头:“我没有遗憾,母亲说了,女孩儿的使命便是为家族做贡献,男孩儿是家族的未来,我的一生就是要奉献给我那两个弟弟的。”
“你母亲说的话不一定对。”
锦春诧异:“那如何才是对的?”
花钿放下筷子,认真地对她说道:“女孩子当自爱,这自爱并不单单指贞洁,而是我们要自己爱自己,对自己好,为自己活。”
这番话和锦春的母亲告诉
她的完全相反,她当即摇头。
“不,母亲生奴婢养奴婢,她年纪轻轻生了白发便是因奴婢受的苦,倘若奴婢自私的只为自己,那与畜牲有何区别?”
“可是,”花钿眸色冷静到近乎冷漠,“如果没有你你的母亲就能大富大贵吗?如果没有你,她的命运会有什么不同吗?”
锦春噎住。
“你三岁便出门讨食,讨来的食你自己不吃带回去给他们吃,八岁被卖给人当童养媳,大火之下那家人全死了你才跑出来。
你在这凤栖城里乞讨为生,他们拿着卖你的钱过小日子,这凤栖城能有多大,他们如果想找到你,能找不到吗?
后来你被我带回尚书府,每月有一两银子的月例,他们倒是想起你来了,你每月的月例全都给了他们,为了让你弟弟读上书,你主动去办了奴籍,请求我让你弟弟给花裕书做书童。
你为他们做的还不够多吗?
他们生你的恩情在你做的这些面前,不值一提。”
这一席话是锦春从未听到过的观念,她本能的觉得这番话是大不孝,但是内心深处竟然有一团火在隐隐燃烧。
半晌她说出来一句话,似要说服花钿,更像是要说服她自己。
“可是他们生下我,给了我生命,这一点,我一辈子都还不了。”
花钿告诉她:“生下你是他们自愿,生恩在养恩面前不值一提,你反哺回去的,远超他们带给你的,你不用为你的出生抱着负罪感。”
她不用为她的出生抱着负罪感……锦春忽然很想哭。
“你要记住,女孩儿,一定要自爱。”
锦春咬着嘴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湿漉漉的眸子里全是纠结。
这一时半会儿她估计缓不过来的。
花钿不再多说,低头安静吃饭,现在不吃饱,等会儿根本没精力应付慕承渊那个萝卜丝儿精!
等到花钿
吃完了饭,锦春像是缓过来了,但是看眼神,花钿知道,她依旧没接受她的观念,不过不着急,这种事情本就急不来的。
锦春凑到花钿面前,指着趴在门口吐着大舌头喘气的小黄问道:“这条狗是从哪儿来的?奴婢在这偏殿可从来没见到过。”
小黄是花钿养在农场看家的,方才那些婆子冲上来时她将它放了出来。
她的农场很大,一条狗根本看不住,所以她遇到流浪狗就会捡回去,既收容了流浪狗,又给自己找到了免费的护农大军。
像小黄这样的大狗,她的农场里面还有近百只。
看着锦春求知欲极强的眸子,花钿糊弄她:“昨晚上王爷给我的,他从狗洞钻进来,天太黑你没看见。”
锦春很好骗,一下就信了。
正在这时,院门又被人给踹开。
花钿脸色一沉,锦春立刻出去查看,随即脸色紧张的进来。
“秋梨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