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
四个字一飘进梁芸生耳朵里,她仿佛就已经感觉到了众人嘲笑的眼光。
身形颤了颤,纵使她再蠢,也能看出来这是如今最好的应对方法,因此只能起了身。
缓步走到太后面前,梁芸生却张口难言,良久才将话憋了出来,此刻太监准备好的书案也刚刚抬入殿中,许支已然落座,等着同梁芸生比试。
“太后娘娘,臣女弃权。”
许支茵错愕,但也不敢插话。
承德帝望着刚刚还气势高昂给母后助兴的梁家小姐只觉得有趣至极。
“为何?”
听到承德问为何,梁芸生更加觉得站立不稳。
“臣女……臣女所做万寿图许多字都是临摹,并非臣女写的好看,如今比试,臣女自是不及许小姐分毫,臣女弃权。”
大殿中陷入了一片寂静,梁老夫人却松了口气,梁芸生难得说了一次漂亮话。
“非也,芸生妹妹妄自菲薄了,且不说许小姐已经准备好,况且就算万寿图是临摹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同时会那么多书法,但是知晓其中一二还是正常,芸生妹妹既然被点了出来,便同许姑娘比一场,左不过输赢也不分的。”
说话的是梁暮烟,她可是将梁芸生刚刚的拜高踩低记得一清二楚,如今寻了机会,自然要回报一二。
“比吧,不论输赢。”
太后似乎也赞同梁暮烟的说话,淡淡的附和一声。
梁芸生心中愤恨不已,面前却不敢表露,只得对着太后福了福身,坐到了许支茵身旁。
“一炷香内,抄写一首七言绝句。”
太监唱词,说完敲了一声锣以示开始。
许支茵闻声落笔,只余笔刷过笔尖的沙沙声。
梁芸生则是一脸愁容,脑海里努力的回想着祖母教的楷书,良久才落了笔。
但是因为不分轻重晕染了一片白纸,使得梁芸生心中更加紧张。
紧急换纸以后。梁芸生知道自己只能认命,丧气的拿着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一炷香很快燃尽,许支茵率先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太监,再送到了承德帝和太后面前。
“这簪花小楷写的不错,犹胜翰林院几位编修。”
许支茵得了这般夸赞,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起身行礼。
“陛下谬赞了。臣女怎能同院中编修相提并论,臣女在府中不过小打小闹罢了,当不得陛下这句夸赞。”
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许支茵的名
字已经出现在了各大世家选儿媳的名单上。
皇权,永远都这么有诱惑力。
夸赞完许支茵,太监这才从梁芸生手中拿到了七言绝句。
承德帝看着面前的字迹摇了摇头,递给了太后,太后看完面上更是有了一层薄怒。
“这种水平能做出万寿图?”
纸张随着太后的质疑飘落下来,梁芸生慌忙跪了下去。
“这万寿图当真是你写的?”
梁芸生惊恐的点头,一股脑将真相说了出来。
“太后娘娘明鉴,臣女虽然字写的不怎么样,但断断不敢欺瞒太后,万寿图确实是我一人写的,不过……不过都是临摹罢了。”
太后听完大怒,气梁芸生的不作为,连同万寿图一起将梁芸生赶回了原位。
梁芸生哪里还有心思待在寿宴上?且不说会时常听到议论纷纷的嘲讽,况且她也没想好如何承受来自侯府内部的怒火。
若是祖母不想再培养她了,那么她在这侯府还有会怎样的生存机会?
她可是要救姨娘的人。
借口身子不适,梁芸生带着丫鬟离开了大明宫,去一旁散心。
梁芸生的离开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很快第二轮的抽签已经开始,这次却上前了
一个连梁暮烟都没想到的人。
梁念慈莲步轻移,不顾梁老夫人的阻拦缓缓走到了淑妃面前,照样抽了一只签,在看到签上内容时,缓缓的扬起了笑意。
棋。她闲暇时间,都是自己手解残局,方才能静心,她敢自信,在场贵女中,怕是无人能与她相比。
梁念慈转头搜寻着对手,没多久目光就落在了陆云身上。
陆云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对棋造诣颇深,是以所有人都看好陆云,并没有太多人在意梁念慈。
棋局起,两人都凝神落子,你来我往,是一场无声的交锋。
良久,陆云脸上浮现出一抹恼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贵女。
太监上前检查棋局,嘴唇嗡动。
“镇威侯府梁念慈胜!”
这下太后也惊奇不已,这同为侯府的千金,一个作势充样子,另一个却不争不抢,淡淡的赢得了比试的胜利。
两相比较之下,倒是显得梁念慈无比淡然从容。
承德帝身边的云嫔是个棋篓子,当下就忍不住请示承德帝查看了残局,看完后亦是对梁念慈夸赞有加。
太后和承德帝大喜,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给梁念慈,梁念慈回
到位置时,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前些日子依附梁芸生,并不是背叛了梁暮烟,而是为了寻一个参加寿宴的机会罢了。
她知道她只有不断的接触贵人才能有机会,今日,便是她等待已久的机会。
抬起眼望了一眼坐在前方面上带着淡然笑意的梁暮烟,梁念慈心中暗自发誓。
上次没能保护好婉儿妹妹,让她落了冬日里寒凉的水,如今烟儿姐姐嫁了人,婉儿妹妹便得她来保护。
更何况从前梁暮烟劝过她,自己活得出彩才能真真正正的寻的一个看得起自己的夫君,如今也算是变相的完成了梁暮烟的期望。
不顾梁芸生怨毒的眼神,梁念慈将被挺得笔直,头一次拥有了这种底气十足的感觉,并且为之沉迷。
梁念慈之后,又有几位贵女分别比试了这些种类,但只有少数获得了来自太后和承德帝的赏赐。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签。
起身的是一位朝廷里三品官员的嫡女,在贵女圈名气并不算大,是以等着看完了她的表演,便准备散席。
但是她遥遥一指,指向了一个也不曾多听闻的济州协领的女儿。
众人满不在乎,淑妃的嘴脸却漾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