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狐裘上的金线在夜色中显出流动的金光,而比这衣衫更炫目的是他脸上的冷意。
借着月光,沈廷韫翻开那本医书,只见上面有小楷写的字迹。
沈廷韫难掩心中的震惊,原以为她像京城世家小姐一样,只会文韬武略,没想到藏着这一手绝活。
他扬唇一笑,收好医书揣在怀里,身姿轻燕,眨眼间便掠了出去。
侯府外接应的人早就恭恭敬敬的等着,见他出来,忙上前:“主子,问出来了吗?”
“嗯,侯府这边暂且不用看着了。”
“怎么做事的?”三皇子扔了一盏酒杯,皱着眉道。近日流民的事情让他忙得焦头烂额,生怕沈廷韫先一步找到了应对的法子,可没成想,他派了那么多暗卫,竟还是跟丢了。
地上跪着的暗卫低着头:“属下不知,我一早就派了人布防,一点风吹草动我们都警惕对待,可是太子就是凭空消失了。”
“我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三皇子,太子那边的暗卫本事也不小,属下已经尽力了。”
外头飞进来一只白鸽,暗卫见是消息到了,皆松了口气:“三皇子,那边的人来消息了。”
取下鸽子上
的纸条,看着上面只有他才能看得懂的文字,三皇子的浓眉落到了鼻尖:“都是废物,太子已经先本皇子一步到父皇那边去邀功去了,你们这些吃软饭的家伙。”
暗卫闻言,立刻愣在原地,太子这么快就有解决方案了?
三皇子匆匆赶往皇宫,只见殿门口一个身姿摇曳的身影向前走来,敛了眼目看来,恰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太监。
瘦小的身子穿着一身松垮的宝蓝色太监服,腰身自然然而的弯着,细声细气的道:“三皇子,圣上正和太子殿下在殿内商讨岭南鼠疫一事呢。”
三皇子上前同他寒暄,似有些好奇的问:“宫门都快关了,父皇还召了皇兄过来,难道疫情加重了吗?”
小太监皱着眉头:“三皇子还不知道吗,刚刚来的急报,说是京城流民泛滥,已经开始闹了,除却京城,附近的一些城池也都有所波及,圣上最近为了这事心烦的很呢。”
三皇子眉毛越来越紧:“近日上朝,父皇的气色是差了些,既然皇兄在里面,那我就等皇兄与父皇谈完正事再进去吧。”
他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荷包往小太监手里递了递:“跟
在父皇后面,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太子带来了好消息,再过不久恐怕就灾情就能控制了,圣上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小太监笑着将荷包塞进兜里。
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言语意有所指:“看来皇兄真是福星啊。”
“可不是吗,谁能想到,才短短几日,太子殿下就找到了控制灾患的办法呢。”
殿内,宫女们捧着药丸从屏风后进出,很快,浓浓的药香弥漫整个殿堂。
这金碧辉煌的殿内传来翻纸的声音,承德帝将手中的书细细地翻阅。
昏黄的烛光不住的闪烁,时间在沈廷韫的心中变得极长又短,他似乎每一下心跳都与这翻书的节奏混在一起了。
“好,这法子好。”承德帝惊异的抬眸看了一眼沈廷韫。
沈廷韫毫不犹豫的对承德帝弯下了身子:“这是镇威侯府二小姐梁暮烟想出来的法子。”
他的话音刚落,承德帝朝着身旁的德才看去。
德才几不可见的对着皇帝点了点头,这梁二小姐可真是让人惊喜万分啊。
承德帝沉思许久,忽而往身后的龙椅上一靠,一双苍老的眼窝中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沈廷韫。
与生俱
来的风华和贵气让他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银光。
如今他最喜爱的儿子已经长成了玉树临风的模样,也到了该选太子妃的年纪,看着他始终不动如山的背脊,良久的沉默后。
“韫儿,我知晓你对那梁二小姐有心思,不过这等法子,的确是她想出来的吗,莫不是我儿把功劳都给了她?”
“梁二小姐是个聪明人。”沈廷韫道,“前有狼后有虎,一颗玲珑心下竟有如此雄伟,可惜了命运太残酷,有些人就是容不下。”
承德帝忽然晒笑了一声:“既然韫儿这么看好那位千金,那朕便助她一臂之力。”
“德才,这京城恐怕要变天喽。”
德才递来宫女们送上来的药丸,又接了一盏茶,承德帝接过,慢慢喝了起来:“镇威侯府若是能好好把握,未来的格局里,梁家会是最大的变数。”
“不过,这梁家是容不得这聪明人啊,看来李家还是得独当一只了。”承德帝摸了摸茶盏上的纹路,回忆起那本书上娟秀的字迹,哈哈笑起来。
京城,镇威侯府。
梁月白从轿子里头往外打量,就看到一群太监服装的人从侯府大门进入,手里头捧着镶金
匣子,最为首的那位手里头还拿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
府外聚集了一帮看热闹的,都在妄加揣测,是不是宫中的圣旨到了,这太子妃的名头是不是落下来了。
梁月白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忙叫人抬了轿子进府。
待人齐了,德才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镇威侯府千金梁暮烟,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疫情之期,专心悟道,保国泰民安,朕疑之福星也,特赐予三色瞳手镯,布帛丝绢,
数匹,外加药草数支等,钦此。”
德才四周看了看,这梁二小姐却不在场,心里叹息一口,原以为能见一面,看来还是没缘分啊,他将圣旨送到梁老夫人的手中,走前,指点了几句:“这可是头等大事,老夫人切莫叫人扰了去,圣上可是倍受关注呢。”
梁老夫人顿时明了,忙朝着德才道谢,又命人塞了几个荷包这才作罢。
原以为这些赏赐都是给她的,没成想都是梁暮烟的,梁月白忍不住有些酸意的打量了那些匣子,她那般乡野之人,近日来歇在屋内,分明是攀上高枝了,她到底是攀上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