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梁暮烟照例回国子监上课。
梁暮烟先前因为那些个缘由拖了几天,倒也没太耽误孔夫子的课。
梁暮烟下了马车,走进里头,寻了自己的位置规规矩矩的坐下。
她还算是来的早的,此时国子监里头并没有多少人。
梁暮烟不想白白等着耗费时间,便拿了本典籍静看起来。
“梁二小姐这般用功,真是让我自愧不如啊。”一道略显刻薄的女声响起,语气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梁暮烟将眼前的一段落看完,方才朝着发声的地方去看去。
只见不远处身着淡色长袭袄裙的女子从她跟前走过,那张明媚的脸上含着讽意。
梁暮烟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道:“刘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我也不过是为数不多的几篇著作入了先生的眼罢了。”
那刘小姐的面色当即就黑了下去,她咬着下唇,从梁暮烟这不在意的话语中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
夫子眼光甚高,她那般殷切得到夫子的赏识,到现今已入国子监数月,却屡屡被先生批评,连一篇入她眼的都没有!
刘小姐冷哼一声落座,不大满意道:“不过是有了个才女的名声
,就这般轻狂,迟早会掉下来。”
“可我至少现在还有这个称号,我记得刘小姐你还什么都没有吧?”梁暮烟笑眯眯的反问,手上动作也不停,将书籍小心的平折盖好放入柜中。
刘小姐没气到人,反而自己被气到了,心中平端生出一股憋闷的气。
国子监的贵女们陆陆续续的来了,梁月白伴着好友张伶儿一同而来,听见才女二字,目光瞬间幽深。
“二妹妹自是有一番好才气的,倒是不枉有这个称号。”梁月白轻柔的声音伴着她的人进来了,嫣笑着落座。
梁暮烟回望过去,并未接话。
反而眉梢微挑,觉得梁月白不会就这般简单的夸赞她一句。
“上次在宫中还没比的尽兴,不如今日为我等再展露一番才气如何?”梁月白的话又至。
梁暮烟心道果然,拿眼去看她,去见她笑语晏晏,一副真想见识的模样。
学堂里的几个贵女目光微亮,也是应声附和。
“我也想见识一下梁暮烟你的才学呢。”
“就是,如若并无作假,不妨展示一番?”
众女七嘴八舌的道,梁暮烟这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并未回答。
李慕笙姗姗来迟,听明白这些人要做什么后冷
哼道:“暮烟妹妹真才实学,想展示便展示,又何至于用你们多嘴?”
“李小姐好大的口气,作为同窗我们想见识一番又何妨?还不许同窗间评论诗词文章了么?”刚才的刘小姐开口,斜睨了一眼李慕笙。
李慕笙心上来气,正欲开口,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孔夫子来啦!”
学堂里的声音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再一看去,众女眷都规规整整的坐好。
孔笙手中拿着论策进来,扫视了下方的众人一眼,在梁暮烟那处不动声色地顿了会,声音温和的问:“方才我在外面听着挺热闹,怎么我一进来便都不说话了?”
下方一片寂静,默然无声。
孔笙目光似有深意流动:“你们不说夫子也知道,是想让梁二小姐展示才学吧?正巧今日我要讲的课是词文鉴赏,不如开场博学会如何?”
“夫子真是善解人意,我们的确有这个念头。”梁月白柔声附和,幸好她早知孔夫子今日要上的课,可以花费了些功夫准备了几篇好诗。
现在要开博文会,自己精心准备的诗词,肯定能将梁慕烟的比下去。
不止是她,其他的几位贵女也暗喜,她们都是早有准备的人,在方面绝
对不会亏,倒是梁暮烟,她前些日子没来,根本不知道有这一事,想必是不可能拔得头筹的。
下方一片赞同。
而李慕笙脸色一变,悄声和身侧的梁暮烟道:“烟儿,我们都已准备了诗篇,但是要比试的话,你必须要现写一篇,对你来说很吃亏!我这边准备的多,我给你几篇吧?”
梁暮烟摇了摇头,“慕笙姐姐但且放心,我不用准备也可以。”
这话好巧不巧的让张伶儿听见,方才知道梁暮烟没有准备后心里不知为何还担忧了一下,现在听见她这番口气,忍不住怼道:“梁暮烟你好生自信,我就瞧着看你能不能拿下夫子的赏识拿到第一!”
梁暮烟眼底带笑瞧着张伶儿:“那暮烟在这里先谢了张小姐的祝福了。”
张伶儿脸上闪过羞恼之意,她明明是想让梁暮烟下不来台的,哪成想她竟这般厚脸皮!
“那等你拿到了再说吧。”张伶儿将头一扭,不看让自己闹心的梁暮烟,
孔笙在上方用竹棍敲了敲课桌,朗声道:“今日的考题便是做一首有关冬日雪梅的诗赋,要求七言律诗,一个时辰的时间,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齐声道:“没有!”
“那便好
,现下由我来监考。”孔笙走下台去,将一张张雪白的宣纸发布到各人的面前。
有些贵女方一听到考题便慌了神,我先前孔夫子虽是说了下一堂课要讲诗词,可却并未规定范围,现在出的这个考题,她们却并未做准备。
梁月白面上含笑,心中暗喜,她准备的诗篇里恰巧就有类似的,在脑海中过了过,顿时意气风发。
台上的柱香一寸寸地燃着,冒出缕缕黑烟。
孔笙认真的监考,打量着众人的面色。
有些女眷面露苦恼之色,提笔半晌都写不下一个字,让孔笙禁不住将目光移开。
更有甚者在她走到身侧之际,心神紧张,一不留神就在雪白的宣纸上点了一个黄豆大小的墨点,露出懊恼之色。
就连梁月白在余光扫到孔笙经过时也紧张了一下,拿毛笔的手紧了紧。
孔笙扫到梁月白的诗篇,眼下带了丝满意,看来这梁月白是下了功夫的,不过她并未呆太久,几息之间便离开了。
转到最后一个学生,也是梁暮烟的位置上,孔笙发现了不一样。
还未过去便瞧见她那沉静如水的面色,丝毫不慌,下笔流畅。
孔笙忍不住心奇,将视线转向那宣纸上娟秀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