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下,京城是天子脚下富庶之地,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红彩带。
主仆两人沿着主街一路走一路看,把方才的不快抛出脑后。
进了同仁堂,王神医同几个药童一齐向梁暮烟问好。
“少东家过年好!”
“诸位过年好。”
梁暮烟笑着和大家招呼,转头示意夏竹给大家发红包。
王神医等接过红包,捻动着重量不好意思的笑了:“东家,这怎么好意思。”
“过年了,一点小心意,都收着。”
梁暮烟接过药童递上来的账本,翻看了几页唇角爬上笑意。
借着圣颜膏,同仁堂不但扭转原来的赔本局面,甚至还有了不小的盈利。
“很好。”
梁暮烟满意地点头,心里计划着再做一些养颜美容的膏脂,好让同仁堂再提高一些收益,有能力帮助更多的人。
正思忖着,外头突然进来个身长玉立,眉眼间带着英气的青年男子。
他温润一笑,朝王神医拱了拱手:“神医,我又来拿药了。”
王神医一愣,朝梁暮烟使了个眼色,故意朗声道:“魏公子又来拿天附子了?”
男子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钱袋摸了几枚碎银递过去。
魏乾?
梁暮烟猛然想起这个名字,她觉得这个名字无比耳熟,这张脸却有些陌生。
他是谁,为什么要买天附子?
“这位小姐可是认识在下?”
魏乾侧头看着梁暮烟,温润的眉眼中带着一丝揶揄。
他知晓自己面容俊秀,可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盯着他不错眼的姑娘。
“抱歉,天附子难得来买的人也少,我只是有些好奇,冒犯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梁暮烟合上账本,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魏乾接过王神医递来的药包,缓声解释:“家中有人卧病在床,需长期用天附子做药引。”
说罢,拱了拱手道:“小姐也通医术?当初我为了找这味药可是跑遍了京城大小医馆。”
王神医把话接过去:“这位是我们少东家。”
“失敬失敬。”
魏乾拱手,拿着药包告辞,不想出门时刚好和一个壮汉撞在一起。
颜明捡起药包连连道歉,而后不管不顾地冲到堂里。
“神医,还劳烦您再……”
话未说完,人便瞧见立在柜台前的梁暮烟。
“恩公,还请快跟我去看看妹妹吧!”
颜明不再是往常的乞丐打扮,一身粗布长袍穿在身上,虽显
寒酸但总归是有个良民样子了。
梁暮烟凝眸冷视他留了络腮胡子的脸,不自觉回想起太子侍从手中的那张画像。
“恩公?”
颜明皱眉,轻声唤她。
梁暮烟回过神来,略微沉吟,缓声道:“咱们走吧。”
不论他们是谁,因何被太子寻访,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
从主街赶到小巷,颜明停在一处有些简陋却收拾地十分整洁的小院子。
“我们暂时安置在此处,方便玉儿她养病。”
颜明眸中尽是感激,打开院门请两人进去。
梁暮烟踏进院子,浓重的药香扑鼻,里头隐约传来咳嗽声。
她在心中掐算着时日,按理说颜明前几日便应该去找她的,怎会拖延到现在……
若非如此颜玉的病情也不会加重。
青纱帐里,颜玉白着一张小脸,虽是病弱但气色与往常好了许多。
梁暮烟捋起她手腕处的衣袖,把过脉后又查看了她身上的红疹,探过额头后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病情没有反复。你觉得好些了吗?”
“身上好多了,只是胸口还闷闷的,咳呛。”
颜玉脸色有点冷,好像不太爱搭理人的样子,一双眸子隐隐带着警惕。
颜明松了
口气,递上纸笔请梁暮烟写药方。
“恩公,我妹妹的病何时才能好?”
“她病势沉重,好在年纪轻,约摸再有一月便好了。”
说罢,梁暮烟提笔写下新的药方,嘱咐道:“记得按时去同仁堂找我,你妹妹的病情若是反复了,大罗神仙难救。”
颜明连连点头应是,粗犷的脸上有些讪讪的。
“多谢恩公。”
梁暮烟摆手,转身带着夏竹出了院子。
不难看出,这兄妹两人对她抱有戒心,明明头次在破庙时二人还不曾如此。
梁暮烟释然一笑,她只管治病救人便是,其他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两人走远,颜玉强撑着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声音微弱道:“哥哥怎么又将她请来了?”
颜玉紧张地摸了摸她枕头下的东西,淡淡松了口气。
“她是侯府的人又认识太子,咱们还是少和她来往的好。”
说了这么长一段话,颜玉有些喘气,额上隐隐冒出细密的汗珠。
颜明叹了口气,早知道妹妹如此警惕过度,他就不该将那日的事告诉她。
那日梁暮烟同夏竹离开破庙后他有些不放心,进来有几个流氓在附近流窜,欺负良家妇女。他怕
两人不安全,便跟了上去,谁知恰好看到她们被几个骑高头大马的男子救下。
他正要走便听见梁暮烟唤其中一个器宇轩昂的为太子。
想来也是,她是侯府嫡女认识宫中贵人没什么稀奇的。
但他们身份特殊,如今如惊弓之鸟一般躲避的便是这些京中贵人。
大姐用命换来的名册,他们全家的仇怨都压在颜明颜玉兄妹俩身上,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玉儿,眼下你的病最要紧,旁的咱们以后再说。”
颜明说得斩钉截铁,如今漠北颜家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妹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向泉下父母交代?
“哥哥!他们若是三皇子一派的,莫说名册送不到圣上跟前,就连你我也难逃升天!”
说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颜玉强撑着不肯躺下,死死攥住颜明的手道:“哥哥,我死不足惜,可你不行,只要你在颜家的香火便在。”
“不用再说了,你的病是肯定要治的。”
颜明略微顿了一顿,缓声道:“我瞧着梁小姐宅心仁厚,不像是那般心思诡谲之人。”
她若当真知晓其中缘由,包藏祸心,上次便该发难,怎会等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