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稍停,天色大明,雪光映着天光,上下一片洁白。
梁清婉蹦跳着跑到梁暮烟身前,倒着走,喜滋滋问:“什么惊喜?”
梁暮烟怕她摔倒,握住梁清婉的手,将人拉回自己身侧,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大哥手下几个副官去西山打猎,送了不少野味过来,晌午原就想着请你和婶母过来尝鲜的。”
“真的?”
梁清婉眼睛一亮,喋喋不休地问道:“那有鹿肉吗?”
“有。”
梁暮烟宠溺地看着她。
“还有野兔,袍子和黑水鱼。”
“嗷!好棒!谁稀罕吃她们的鹿肉!我们快走!”
梁清婉拉着梁暮烟踩着小碎步向芳兰阁跑去。
几个丫头跟在身后:“小姐们慢着点,莫要摔到!”
芳兰阁,下人们在院子里清扫余雪。李清钰站在正堂门口,等着她们回来。
“婶母!”
梁清婉抛下梁暮烟,一溜烟儿跑到李清钰身边挽着她的手,笑眯眯道:“野味都腌渍好了吗?”
李清钰一手揽着梁清婉,一手揽着梁暮烟,拉着两人进屋。
“早就弄好了,一般烧烤一半涮锅子,等你娘来了,咱们就开席。”
“好棒!”
梁清婉神气十足,自觉压
了张怜儿同梁月白不止一头。
三人正说笑着,小丫头过来禀告:“二夫人说二老爷晌午回府用饭,就不过来了,让大夫人同小姐们尽兴。”
“知道了,一会儿让婉儿妹妹多带些回去就是。”
梁暮烟按着李清钰坐在主位,张罗着让下人开席,丫头们端着已经考好的炙羊肉,嫩鹿肉进门,喷香的烤肉味儿钻入鼻中,让人食指大动。
那头锅子也烧开了,薄纸样的肉片下锅,沾着调好的作料一同入口,鲜香滑嫩,美味十足。
梁清婉吃得身子后仰,又带了大包小包回自己院子,心满意足。
目送梁清婉离开,梁暮烟撒娇似的坐在李清钰身边,摇晃着她的手臂。
“娘亲,女儿上次跟您说想学琵琶,您可是说好了要替女儿寻个好师父的。”
李清钰宠溺地看着她,抬手让丫头拿了一个红木盒子过来,放到梁暮烟身前。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红木盒子打开,里头静静躺着一只檀木琵琶,象牙雕花把手,配上顶好的四根弦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梁暮烟珍之重之地拿起琵琶,放在腿上拨弄了两下,昆山玉碎般的泠泠声响鲜活热烈。
“师父也请
了,京城有名的琵琶国手孙丽娘,年后便来咱们家教你。”
“娘,你真好。”
梁暮烟靠在李清钰怀里,让夏竹将琵琶好好收着。
夏竹应是,将红木盒子送去她院子里。
“娘亲不疼你疼谁。”
李清钰含笑看着梁暮烟,见女儿开心,她便知足了。
母女两人闲话了有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夏竹提着裙摆匆忙闯进门来。
小丫头脸色发白,指着外头惊惧道:“小姐您千万不要出去,快去后院里躲躲吧。”
“慌什么,外头出什么事儿了?”
梁暮烟同李清钰对视一眼,缓声开口,抬步便要朝院子外头走。
夏竹一把拽住梁暮烟不让她出去,推搡着就要把人往里间藏。
“外头到底怎么了?”
梁暮烟攥住夏竹的手,无奈看着已经慌了神的小丫头。
李清钰微微蹙眉,招手叫大丫头出去打探。
片刻,大丫头慌慌张张进门,哆哆嗦嗦地模样没比夏竹好多少。
“广阳侯府的人来了,好大一棒子人气势汹汹的,手上拿着家伙。说要让咱们小姐给他们家小姐偿命!”
“什么!”
李清钰震惊,有些无措地看着外头又强
自镇定地吩咐夏竹:“把小姐带到里间去,千万不要让她出来,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娘。”
梁暮烟推开夏竹,走到李清钰身边沉声问大丫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怜儿怎么了?”
大丫头瑟缩道:“张小姐回家不久就昏过去了,脸色青紫,太医去看说是中了剧毒,救不回来了。”
“此事与我何干?罢了,过去看看再说吧。”
梁暮烟才欲抬步就被李清钰拦住。
“你听娘的快躲起来,你们几个快去将军府将老将军请来。”
李清钰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上次不过是跟广阳侯府那丫头起了点喉舌之争,婆母同老爷便罚她女儿跪了一夜祠堂,这次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
“娘,躲是躲不过的,女儿没做的事他们谁也别想赖到我头上。”
梁暮烟安慰似的握住李清钰的手,柔声道:“您就让女儿出去吧。”
李清钰红了眼眶,回握梁暮烟的手:“走,娘和你一起去。”
穿过已经清出一条小路的回廊,离正堂越近吵闹声越大,迈进院门便见两拨人正在对峙。
广阳侯府夫人带着一队守卫各个拿刀带剑,自家家丁抄着烧火棍铁铲不
让他们进正堂,梁老夫人躲在后头,抚着胸口一副快要躺倒的样子,梁月白扶着梁老夫人的手欲言又止。
梁老夫人见梁暮烟过来,立刻大声呵斥:“逆女!看你干的好事!”
梁月白委委屈屈地看着广阳侯府夫人,怯怯道:“妹妹,这次姐姐也帮不了你了。”
“不知烟儿做了什么错事,竟劳动广阳侯府夫人如此兴师动众。”
梁暮烟依礼向长辈们福了福身子。
广阳侯府夫人看着她冷笑,朝侍卫挥手:“来人,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我抓起来,给大小姐偿命!”
“你们谁敢动我女儿!”
李清钰挡在梁暮烟身前,目光凛冽地看着广阳侯府夫人。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的烟儿是杀人凶手?”
广阳侯府夫人忌惮将军府的势力,不敢贸然对李清钰动手,冷笑道:“我女儿从你家回来不就便倒地不起,太医来瞧说是中毒,人眼见着是不行了。我苦命的女儿啊,我可怎么跟侯爷交代啊!”
说罢,广阳侯府夫人从袖口抽出帕子,不住抹泪。
梁暮烟瞧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暗自皱眉,压下心底一丝疑惑,朗声道:“侯夫人口口声声说是我下毒,请问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