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白蓦地读懂了梁暮烟这个眼神，心里一虚，下意识垂下眼眸，只是刚做完这些，梁月白脸色就是一变，她这般退让了，难道让梁暮烟对张怜儿说什么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梁月白的嘴唇上没了一点血色，她强压着内心的不安，轻轻扯了扯张怜儿的衣袖，柔声道：“怜儿姐姐，夫子倡导有问题要畅所欲言，各抒己见，烟儿妹妹只是说些自己的观点而已，没有旁的意思，你莫要多想。”
充满歉意的和张怜儿笑了笑，梁月白眼中满是恳求，张怜儿下意识想要说什么，只是对上梁月白的眼神，最终只能不甘心的撇过头去。
算了，就当看在月儿的面子上了。
张怜儿眼神不善的瞪了梁暮烟一眼，随即扭过头去，嘴巴紧闭，不再多言。
梁月白见此，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心里暗道：张怜儿不再逼迫，这下梁暮烟应该不会再开口乱说了吧？
“烟儿妹妹从小在漠北长大，对漠北的感情不一般我们也是了解的，以后不会在你面前那般说话了。”梁月白说完，舔了舔嘴角。
看着梁月白一副和稀泥的样子，梁暮烟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当初颠
倒黑白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一日会被人给戳穿真相吗？
“月儿姐姐这话，倒像是我无理取闹似的，在座的各位是否在我面前说漠北的不是，那是各位的意愿，我无权干涉，我也只是发表一下我的看法而已，倒是姐姐这一回，真是让我另眼相看。”
梁暮烟说完这两句，突然垂着眼眸轻笑一声，梁月白不知为何，突然被这一声笑给震的心里咯噔一下。
梁月白下意识张嘴就要说话，只是到底慢了一步，只听到梁暮烟缓声道：“君子有大道，当时看过姐姐的策论，只以为姐姐不过是读书有些流于表面，方才不懂君子有大道真正的含义，没曾想……呵……”
“不曾想，月儿姐姐之所以答不出来，完全是因为姐姐根本就看不上京城以外的百姓，或者是所有的平民百姓，或许都入不了姐姐的眼吧。”
停顿了一下，梁暮烟神色一正，眼睛直直的看向梁月白，缓缓道：“如今，才是姐姐无法破题的原因所在吧。”
梁月白此时脸上不见一丝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嘴巴微微动了动，想要开口反驳什么，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记得，那一
次她输给了梁暮烟，此时还被梁暮烟拿出来嘲讽，她只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君子有大道。”孔笙缓缓念出这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笑道：“这道题目很有意思，貌似好答，可想要答出精彩可半点不容易，不知是何人所出？”
“回夫子的话，是家中请的坐馆夫子为考教学生姐妹几人所出。”梁暮烟恭敬对孔笙行礼，回答道。
梁暮烟这么一说，孔笙更加来了兴趣，她虽从小就在国子监读书，可也知道京中大户人家的夫子可不会给女子出这种题目。
想到梁暮烟刚才说的话，孔笙看了脸色不舒服的梁月白一眼，深知这里面有故事，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为何要突然提到这个？”
孔笙不算多了解梁暮烟，可也知道梁暮烟此时这么说肯定有她的原因，不得不说，倒是真的将她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
梁暮烟早就打算趁机将真相说出来，总不能任由旁人误会自己，闻言，她轻笑一声，开口道：“能来国子监读书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可名额只有一个，夫子不知，学生家中姐妹甚多，家中长辈也无法偏心到将名额私下里给
了哪一个。”
话说到这里，梁暮烟余光撇了张怜儿一眼，继续道：“所以便在家中举办了一次小考，小考的成绩便决定了名额所属。”
孔笙微微颔首，赞叹道：“这个法子不错，甚是公平。”
梁暮烟笑了笑，没有多说当时梁老夫人是如何被逼的不得不做此决定，她笑着点点头，继续道：“君子有大道便是这次小考的题目。”
“当时月儿姐姐以君子即君主，谓居其位而修己治人之术破题。”
梁暮烟一说完，孔笙眉宇间就闪过一丝失望，此破题方向的确流于表面，无功无过，不过也入不了她的眼就是了。
孔笙摇摇头，余光正好看到聘婷婀娜，挺直了腰站在不远处的梁暮烟，心念一起，开口问道：“你是以何破题的？”
“君子，不以位言，忠信以得之。”
“好。”孔笙眼睛一亮，看着梁暮烟连连点头，“忠信，即诚意之异名，直心正念真如，名至诚心，亦名为忠，上上等。”
哪怕梁暮烟没有直接说出结果，只看孔笙前后的反应，众人也立即明白是谁更胜一筹，更何况能来国子监读书的，大部分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内心将
两人的破题一对比，哪一个更妙心里也都有个判断。
当下，众人看向梁月白的眼神染上了几分异样，坐在底下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不是说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吗？我怎么瞧着也不怎么样啊？”
“也就是字写的好看了点，还真以为自己才华出众了，不过是自己自封的而已。”
“所谓才女也不过是名不副实罢了，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脸，还好意思内涵梁暮烟。”
“可不是嘛，我可没少听她和旁人暗示梁暮烟的名额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如今看来，人家梁二小姐是光明正大赢来的，反倒是她，这名额还不知怎么来的。”
“能怎么着呗，肯定是输了不甘心，求的家里人使关系找来的呀。”
在场的各家小姐，自然有的是看不惯梁月白的人在，难得抓住梁月白的把柄，恨不得将以前的怨气全部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一时间，这断断续续的议论声响遍了学堂每个角落，从不同的方向涌向梁月白的耳朵里。
梁月白的脸色一变再变，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连手心被指甲扣破了也没有反应。
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梁暮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