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烟微微一怔,没想到孔笙竟然是直接点名提问,与寻常学堂的背书诵读倒是同。
“烟儿妹妹,这位孔夫子倒是有意思的紧。”李慕笙在耳边小声嘟囔着。
梁暮烟微微颔首,心里很是赞同李慕笙的话,前世孔笙的名头就很响亮,不止是因为对方是殿阁大学士孔问道的孙女,更是因为她是扫眉才子。
只是前世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孔笙当众拒绝成婚。
梁暮烟虽然对此不理解,可并不影响她内心里对孔笙的敬佩,如今能由这么有意思的人教导,梁暮烟更添了几分兴趣。
就在梁暮烟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怜儿支支吾吾的半响也说不出话来,孔笙的脸色不变,面无表情的看着张怜儿。
张怜儿被孔笙盯着,只觉得冷汗直流,求救的余光下意识瞄向身旁的梁月白,却见她低垂着脑袋,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无奈之下只能小声道:“夫子,是学生无能。”
“既然知道自己学识不足,就应该勤奋补拙,而不是一味地与人口舌之争。”孔笙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张怜儿,淡淡道。
张怜儿脸色微微发白,轻轻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夫子可是对学生有甚误解?”
“有何误解?你倒是说来听听。”孔笙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因为张怜儿的态度生气,从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与自己无关一样。
“是。”张怜儿大胆点头,“夫子与学生今日第一次见,学生虽则学识浅薄,却如何也担不起夫子一句口舌之争。”
“有些人本事没有,脾气倒是大……”孔笙挑着眉,反问一句:“这话不是你说的?”
张怜儿脸色蓦地一变,瞬间想到今日在国子监大门上几人的争执,想来孔笙肯定当时在附近都看到了。
不只是张怜儿一人,其余三人皆是一副震惊的看向孔笙,孔笙像是没有察觉到她们的眼神,眼睛至始至终没有从张怜儿脸上挪开。
一旁,李慕笙咽了口口水,脑袋微微歪过,小声和梁暮烟说道:“孔夫子这是在秋后算账吗?会不会牵扯我们一起啊?”
问完也不需要梁暮烟回答,李慕笙嘴巴微微嘟起,不悦道:“早该想到与她们凑到一起就不会有好事,只希望孔夫子能忘了我们。”
梁暮烟闻言,微微摇了摇脑袋,就算孔笙能忘了她们,张怜儿也不会放过她们。
果不其然,李慕笙刚坐直了身子,就见张怜儿扬声道:“既然夫子认定了学生擅长口舌之争,总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吧。”
孔笙扬了扬眉,等张怜儿继续说下去。
张怜儿见此立刻说道:“当时除了学生以外,还有两人,不知夫子对她们是何评价?”
说完,张怜儿侧过身子,朝着梁暮烟和李慕笙这个方向看过来,其他各家小姐皆随着张怜儿的视线看过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的身上。
“梁二小姐和李小姐倒还真的是能坐得住,夫子这般记得我们,难道您两位没有什么要同夫子交代的?”
张怜儿话说到这个地步,梁暮烟和李慕笙自然不可能再装聋作哑,两人一前一后起身,李慕笙狠狠地瞪了张怜儿一眼。
张怜儿微微扬了扬下巴,缓声道:“看来李小姐也对夫子的评价不赞同。”
“你何必这般阴阳怪气的,不觉得累吗?”李慕笙没忍住冷笑了一声,回怼道。
张怜儿没想到李慕笙走的直来直往的路子,笑容僵在脸上,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话。
李慕笙看到她这幅表情,撇撇嘴,“真不知你心里都在想什么,对
,我们今日是发生过争执,可若是我没记错,是你先喊住的我们,难不成,我们就任由你欺负吗?”
“李小姐,还请你将话说清楚了,我何时欺负你和梁二小姐了?”张怜儿不悦的看着李慕笙,“明明是你和梁二小姐看到自家姐妹,却不管不顾,一点教养也没有,我不过是看不惯说几句罢了,难道也错了?”
“我今日可是见到了什么叫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了!”李慕笙撇着嘴转过头,一副不想再看张怜儿一眼的模样。
原本还能控制住情绪的张怜儿被李慕笙这个举动,刺的心里一疼,瞬间拔高了声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够了。”孔笙大喝一声,打断两人的争执,不悦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
不管是李慕笙还是张怜儿,对上孔笙严厉的眼神,皆扭头避开了不敢直视。
厅内静悄悄的一片,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再这个时候再去惹怒孔笙。
见此,孔笙不悦的哼了一声,厉声道:“你们当国子监是什么地方?是容你们争吵的场合吗?”
“不通明理,不守规矩!该罚!”
听到孔笙要罚李慕笙,梁暮烟微微
拧眉,今日之事的起因多半都是在她,若是真的让李慕笙因她被罚,恐怕这要成了她的心结,叫她怎么也过不去了。
想到这里,梁暮烟冲着孔笙执弟子礼,在不敢乱动一下的众人中,梁暮烟一有动作就立刻引得孔笙看过来。
“夫子。”梁暮烟缓缓说道:“在学堂之上争执,耽误各位的时间是慕笙姐姐的不是,夫子若是一定要罚,学生也没有法子。”
“只是夫子教导学生读书明理,自然晓得事出有因,若不是张小姐今日咄咄逼人,慕笙姐姐又怎会与她争执不休。”
梁暮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孔笙没有反应,迟疑了一下便继续道:“今日门口之事,路过的同窗不只一位,只要细细打听一番就该知道我们因何而争。”
“我与慕笙姐姐学识比不上夫子,所以才珍惜能来国子监读书,可张小姐一口一个粗鄙,莽夫,恕我们实在不能接受这般欺辱,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
一口气说完,梁暮烟再次执弟子礼,身子微微前躬,垂着脑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头顶上,孔笙不发一言,梁暮烟一时不知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