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白被解围，耳边是梁老夫人对她功课的关心，之前心里那一点点的不舒服也被她压在了心底。
只是这厢梁月白和老夫人祖孙有说有笑，看在梁念慈眼中，只觉得越发的刺眼，当下嗤笑出声，“家里的学堂有什么好的，有本事倒是去国子监走一遭啊，浑身一股小家子气，真是瞧不上眼。”
话里说的是梁暮烟，可她那一双眸子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梁月白，想从她那端庄优雅的笑容里看出点什么。
昨夜墨文的话募地又从脑海中跳出，梁月白保养得当的手指猛地掐进肉里，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苏嬷嬷是祖母身边的最得用的人，说话做事必然有祖母授意，祖母前脚说了把去国子监的名额给了她，后脚却又让苏嬷嬷去给梁念慈传话……
果然，下一秒，她就见梁念慈冷冷地哼了一声，看着她的越发不善。
梁念慈她果然是要抢她的机会。
“三妹妹，你说话何必如此尖酸刻薄，都是自家姐妹，何必非要挑刺？”梁月白轻咬着嘴唇，面无笑容。
一旁的梁老夫人眉头微微皱起，先是对梁念慈不妥当的言语不满，可梁月白说的这话，也让她琢磨出些许不对。
“月儿。”梁老夫人沉了声音，别有深意地提醒
了一声。
梁月白心头一颤，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委屈，往常她这般借着大小姐的身份训诫其他妹妹时，祖母从不会说什么，如今她才说了梁念慈一句，反倒是惹了祖母的不快？
难道国子监那件事，祖母是真的要……
梁月白原本刚升起的一丝喜意瞬间没了踪影，垂着脑袋掩饰着眼尾的红意，“祖母，月儿错了。”
“只是……三妹妹这话说的难免有些过分，我这个作为姐姐的，不免想说教她几句，以免她在外时也这般不知轻重，给镇威侯府丢脸。”
闻言，梁念慈径直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大姐姐有什么好说教的，难道我说错了什么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这话听着像是说梁暮烟，可二人皆是心知肚明，梁月白当下脸色一变，顾不得梁老夫人还在场，红着眼眶问道：“三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莫名其妙就针锋相对起来，在场的人除了梁暮烟以外皆是满脸疑惑。
两人平日里还姐姐妹妹的，怎么这会儿一个不像在嘲讽梁暮烟，另一个也瞧不出是解围的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有些人如果听不惯可以走啊。”梁念慈冷笑一声，“若是真去了国子监，也能
躲远点。”
梁念慈这话本意是嘲讽梁月白，但是梁月白听了后半句，却是脸色一白。
手中的帕子紧紧地搅在一起，梁月白脸色苍白，“三妹妹忘说了一句话，有些人学问不够，本事不足，就该知道自己的位置，不要肖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自知之明这四个字很有道理。”
“梁月白！”梁念慈瞪着眼睛，顾不得还有长辈在场，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梁月白，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这话？”
“那三妹妹又有什么资格？”梁月白红着眼眶，直视梁念慈的眼睛。
“都给我闭嘴！”梁老夫人大喝一声，喘着粗气，充满怒气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在梁念慈的身上停留的时间尤其的长。
此时梁老夫人的心里也不平静，梁念慈一口一个国子监，让她心里忍不住担心梁念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这般行事，尤其是俩人关系一向很好。
可是梁老夫人确信，以她的本事，这件事不可能传出去。
难道是月儿自己告诉的念慈？
看着神色不明，脸色不停地变来变去的梁老夫人，梁暮烟心里高兴得很，面上却不显，见几人不说话，笑吟吟道：“祖母莫生气，月儿姐姐和三妹妹不过
是嫌我不争气，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梁暮烟抿了口茶水，借着帕子掩饰着嘴角的淡笑，幽幽开口，“月儿姐姐和三妹妹说的是，什么样的人就肖想什么位置，不是凭本事得到的东西，总是有些虚的，烟儿受教了。”
“说得好，有些东西就应该靠本事去拿，一个没识字的都有这般见识，可有些人啊，真是让人耻笑。”梁念慈冷哼一声，随后直接撇过头去，重新落座。
“咦？”梁暮烟顿时惊疑，拍着胸口一阵后怕的样子，语气里满是侥幸，“还以为月儿姐姐和三妹妹说的是我，如今看来倒又不是我，那这又是说的谁？”
众人的目光顿时也跟着奇怪起来。
“三妹妹若是不喜月儿，大可以直接说，何必今日当着祖母的面处处阴阳怪气的刺我呢？”梁月白忍了又忍，终究扛不过心里憋着的那口闷气，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她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哽咽道，“到底是谁不愿意凭借本事去拿？”
这全府上下难道还有人能赢得了她？
“还能是谁？难道不是你吗？”梁念慈撇撇嘴，“有些人呐，就是没担当，连梁暮烟都比不上。”
梁念慈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这般拉扯她和梁暮烟，梁月白心里更是
恼了。
梁月白最讨厌的就是和梁暮烟比，虽然梁老夫人护着她，外人也不知她的真正身份，可府上却有不少有心人知道她是个假的。
当下，她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头顶，人猛然站起身来，怒视着梁念慈，冷声道：“去国子监读书这件事只有一个名额，是祖母允了让我去，你凭什么和我抢？”
“什么？”
“国子监？”
“闭嘴！”
原本静静看戏的几人纷纷一惊，待梁老夫人反应过来，及时出声也迟了一步，梁老夫人的眼神快速的在几人身上打转一圈，心里一沉。
都知道了，这件事不可轻易了了。
想到这里，梁老夫人狠狠地瞪了梁月白一眼。
此时，梁月白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她察觉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不敢回头去看梁老夫人一眼。
沈凤鸢视线在梁老夫人和梁月白身上转了几圈，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桌子下面，轻轻扯了扯梁芸生的衣裙。
得了暗示的梁芸生故作疑惑地看向梁老夫人，“祖母，什么国子监？如今我们侯府里的小姐也能进国子监读书了？”
见梁老夫人迟迟不说话，李清钰和梁柳氏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和了然。
只怕是真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