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和贝丫头的。”蔡婶子又把盒子往沈萱手里推了推。
“你们县城的酒楼不是要开业了?萱丫头,你以后就是酒楼的东家了,开业当天,得好好打扮一番,可不能像平时穿戴的那么素。”
沈萱前世的时候就不太爱戴首饰,之前一直忙着家里生意的事,从未想过这些,这次被蔡婶子提醒,她才恍然。
她平时和熟悉的人打交道倒是不要紧,可若是酒楼开业这样的场合,还只戴一只木簪,确实有些太寒酸了。
“多谢婶子。”她一面道谢,一面打开首饰盒子。
盒子里蔡婶子给她和沈贝贝都准备了两对银耳环,还另外买了好几朵簪花,都是县城最时兴的样式。
之前沈萱去帮黎红定添妆首饰时,了解过大越国饰品的价格,盒子里这几样,每一样单拿出来,都要二钱银子。这些首饰,蔡婶子怕是把前几天发的月钱都花光了。
“婶子,怎么能让你这么破费?”
说着,沈萱转身拿了钱袋,要给蔡婶子拿银子。
蔡婶子连连摆手:“萱丫头,你给我的月钱已经够多了,婶子家里一个人住着,哪用得了这么多?”
蔡婶子的夫家姓白,家里只丈夫白大壮一个人。白大壮常
年在外面走镖,每次回家都能拿银钱回来,家里本就不缺银钱。
至于蔡婶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好在她出嫁之前在娘家学了接生的手艺,因此和村里的妇人都十分要好,即便丈夫经常几个月不在家,家里也没什么人说蔡婶子的闲话。
蔡婶子坚持不肯要银子,沈萱也不好坚持,只能想着以后什么时候再给她补回来。
送走蔡婶子,沈萱把顾淮舟打发去看阿武酿酒,又示意沈贝贝关上屋门。
“红姐姐,可是你的婚事遇到了什么问题?”她拉过黎红的手坐在自己身边,关切地问。
黎红苦笑了一下,侧过身抬头看了黎波一眼。
黎波也直叹气:“萱丫头不是外人,小红,你跟萱丫头说说吧。”
说完,黎波也转身出了屋。显然,张家的事,他作为亲家公,不太好直接开口。
屋里只剩下黎红和沈萱姐妹两个,黎红才开口:“萱萱,我的婚期只剩不到一个月了,可是张家那边,还没来下聘……”
按理说,男女成婚,婚事定下来,换过庚帖之后,男方就该来下聘的。
去年黎红订婚时,临近年关,两家事都多,便商议过等到成婚之前一两个月再过聘礼。
可是眼见已经到了定好的婚期,却迟迟不见张家人上门。
“黎伯父平时出海,也没见过他们家的人?”沈萱又问。
张家也靠打鱼为生,家里条件要更好些,船比黎红家的还大。况且她听黎伯父说起过,给自己家送来的海鲜,就有一部分是张家渔船打上来的。
黎波每隔一两天就要出海,怎么可能没见到过张家人?
“见倒是见过,”黎红脸上的愁容更甚,“可是萱萱,我爹旁敲侧击地问过,张家人却总是绝口不提这事,我爹总不能直接开口问他们要。”
“至于媒人,也是张家那边的亲戚,娘差人找过几次,她都推脱了不肯过来,还说,聘礼不会少的。”
“难道他们要一文钱不花,就把红姐姐娶走吗?”一旁的沈贝贝也替黎红不平,“红姐姐,不然就不嫁了!我姐姐说,女子也可以不嫁……”
沈萱急忙捂住沈贝贝的嘴。
她的确跟贝贝说过这种话,但那是为了让沈贝贝能够成为一个不需要依赖别人的人,将来不受任何人欺负。
可是黎红的婚期在即,她还不确定黎红的心思。若到最后红姐姐还是选择嫁过去,因为自己和贝贝的两句话,和丈夫心里生出芥蒂,将
来日子也不会好过。
沈萱真心把黎红当成朋友,认真地看着她,开口问道:“红姐姐,若是他们家真的不给聘礼,你打算怎么办?”
不管黎家和黎红的选择如何,沈萱总要让她看清现实,而不是让她继续自欺欺人,眼睁睁看着她跳到火坑里去。
黎家只有黎红一个女儿,生下黎红之后,听说黎大娘伤了身子,便再没别的孩子。
黎家给黎红相看的时候,选中张家,正是因为看中张家条件不错,将来黎红嫁过去日子也不会太拮据。可是现在看来……
黎红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萱萱,若是他们真的不给聘礼,那我们的婚约便不作数。”
沈萱欣慰地笑笑,又轻轻抓住黎红的手:“红姐姐,你现在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只是气头上的气话?”
黎红虚弱地摇摇头:“萱萱,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
“其实我爹早说过,若是他们家敢做出这种事来,即便我嫁了,他们也未必会对我好。爹娘现在身体还好,我还有娘家可以回,可是以后……”
沈萱轻轻拍了拍黎红的背,无声安慰着她。
张北村的张家怕是早就打听好黎家只有黎红一个女儿,迟迟
拖着不下聘,打的恐怕就是吃绝户的主意。
可即便如此,他们做得也太过分了些,难道是仗着家里条件好,红姐姐家不会退婚,才如此有恃无恐吗?
“红姐姐,别怕,”沈萱轻声道,“若真是这样,我替你撑腰,一定不会让张家好过!”
看着沈萱如此维护自己的样子,黎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萱萱,我倒是没什么。”
“现在你在县城做起生意,家里的海鲜都送到你家来,每天赚的银子比以前的两倍还要多。爹说过,即便我以后都不嫁人,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只是,我总担心若是退婚,爹娘会被人戳脊梁骨。”
毕竟,女子主动退婚,到底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我看谁敢!”沈萱重重地拍在桌子,“红姐姐,如果将来真的闹到退婚这一步,我自有办法让老张家自食恶果!”
红姐姐本就没有任何过错,既然如此,凭什么所有的后果都要由她一个女子承担?
这个世界上,即便对女子不公,可大多数人都是讲道理的。只要道理能讲得通,就像他们家之前断亲一样,纵使老沈家想用孝道压他们一头,可大家的眼睛都看得到,被指责到颜面尽失的,只会是老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