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慈恩宫给周太后请安,带着欣喜想给母后一个惊喜。
皇帝笑道:“母后的生辰,儿臣准备请旧日宫女为母后热热闹闹庆贺,母后觉得如何?”
让从前经历过苦难的宫人,见证太后的辉煌,皇帝觉得这个主意极好。
谁料周太后脸色一变道:“不要,几个旧日的宫人罢了,谁耐烦见她们,说不定见面便提出种种非分的要求,让她们走,让哀家清静清静。”
周太后说得有几分急躁,脸色微微发红。
章海华连忙上前取了一条芍药花帕子,轻手轻脚为太后擦汗。
皇帝微微蹙眉道:“朕以为母后会欢喜。”
周太后连连挥手道:“这些虚的都不必了,让哀家好好安静安静。”
皇帝碰了一个软钉子,闷闷不乐回御书房。
贞儿端了红枣汤来请安,见皇帝不说话,柔声问道:“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帝瓮声瓮气道:“朕一腔好心,以为请来旧日宫人母后会开心,谁料母后根本不愿意见她们。”
“怎会?”贞儿捂着嘴道,“衣锦还乡谁不愿意,太后怎会不见旧日宫女呢?臣妾记得上回蒙姑姑没了,太后还很伤心,吩咐厚葬了蒙姑姑。”
皇帝揉了揉头道:“是啊,为何会前后反差如此大?或者,是因为母后最近心情不佳吧。”
如今,周太后赞同什么,贞儿就反对什么。
贞儿婉转道:“心情不佳才更要和旧日宫女见面呀,成日在慈恩宫和几个太监宫女在一起,岂不是更加闷了?”
皇帝不言语。
这时,怀恩进来道:“皇上,袁大人求见。”
皇帝吩咐贞儿:“想必是国事,你去屏风后头回避一二。”
贞儿柔顺地往里头走,但却留意外头的一举一动。
袁彬匆匆进御书房,给皇帝行礼后道:“皇上吩咐臣寻找太后旧日宫女,三个贴身宫女中蒙氏已死,还有黄氏已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只有一个荷叶姑姑有了下落。”
皇帝叹息道:“朕都有印象,黄姑姑当年管母后的服饰,蒙姑姑分给了朕,荷叶姑姑管母后的膳食。没想到只剩下荷叶姑姑一人,荷叶姑姑如何了?”
虽然太后不见了,但皇帝准备厚赏荷叶,让她安享晚年。
“刚寻找到她的旧址。”袁彬道,“人已经不知所踪,根据邻居所言,似乎荷叶姑姑冒犯了有权有势的人,被人追杀,五年前便逃离了旧址。”
皇帝惊呼:“
逃离?这是怎么回事?”
每个宫女出宫,都会有一份足够生活的银子,不至于流离失所,至于冒犯别人,皇帝觉得不可能。
袁彬道:“臣找到荷叶姑姑才会知道缘由。”
“朕记得,荷叶姑姑喜欢笑,从不与人争执,怎么会在宫外得罪人呢?”皇帝道,“务必找到荷叶姑姑。”
袁彬道:“臣领旨。”
袁彬退下后,贞儿走了出来。
见皇帝沉思,贞儿柔声道:“臣妾在后面全听到了,皇上放心,荷叶姑姑会化险为夷的。”
皇帝蹙眉道:“到底谁会与荷叶姑姑过不去,朕很好奇。”
贞儿道:“从宫里出去的姑姑,谁不知道是伺候过太后和皇上的,谁敢和她过不去?而且,生死攸关之事,荷叶姑姑为何没有报官?”
“你的意思是,此人明知荷叶的身份,依旧要杀她,而且荷叶姑姑不敢报官?”
贞儿静默不答,默认了。
皇帝依旧不解:“荷叶姑姑出宫十年了,为何五年前才被人追杀?”
这个时间让人费解。
贞儿道:“皇上,五年前还发生了一件事,臣妾想,或许与荷叶姑姑的被追杀相关。”
皇帝忙道:“爱妃只管直说,是什么事?”
“五年前,蒙姑姑没了。”贞儿露出害怕的神情道,“两个姑姑,都是五年前出事,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牵连?”
皇帝若有所思,是啊,南北两地的姑姑,居然同一时间出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贞儿及时又补了一句:“可惜周太后不愿意见荷叶姑姑,不然真相必定能浮出水面。”
不愿见!
几个字提醒了皇帝。
皇帝喃喃道:“母后厚葬了蒙姑姑,又不愿意见荷叶姑姑,到底是什么原因?”
贞儿替皇上揉肩道:“这些事情,不值得皇上操心,将荷叶姑姑的下落交给袁大人,再让怀公公收集宫中留存的旧日存档便是。”
皇帝点头道:“爱妃说的是,让锦衣卫和东厂联手,必定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贞儿抿嘴一笑,低声道:“臣妾宫中备下了红丸,皇上可要去歇歇?”
皇帝舒心一笑:“还是爱妃贴心。”
贞儿的毓秀宫,颠鸾倒凤后皇帝沉沉睡去,贞儿蹑手蹑脚出了寝宫。
宫女月如将一盒药丸呈上道:“袁夫人派人送入宫的,给娘娘调理身子的第二波药丸。”
贞儿勾起一丝微笑:“袁夫人是个知趣的人。”
月如又道:“袁夫
人说,若是娘娘想有孕,助兴的药物需停下。”
“袁夫人居然知道我的一举一动。”贞儿惊怒过后是决绝,“如今之际,先对付周太后,等我生了孩儿,当上贵妃皇后之后,再对付袁夫人。”
有周太后在后宫,贞儿觉得如芒在背,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儿子,没有安身立命之本。
贞儿拿了药丸,吩咐道:“最近多让小顺子几个,将周太后骄纵蛮横的事情,多和皇上说说。”
月如低声应了。
贞儿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生母又如何?和我做对,灌我绝子汤,还当面辱骂我,这些我都会一一一奉还。”
袁府,清浅正在安抚两个孩儿午睡。
瑞珠轻声道:“夫人何必亲自劳心劳力,让乳母来吧。”
清浅带着满足的微笑道:“即使是亲生母子也需要维护亲情,若是一味糟蹋,恐怕情分不会长久。”
瑞珠笑道:“奴婢瞧周太后便是如此,仗着自己是皇上生母,为所欲为,好几次当众不给皇上面子。”
“她依旧将皇帝当做从前的儿子,想控制皇上,殊不知皇帝是天子,容不得半点质疑和忤逆。”清浅道,“等着瞧吧,母子翻脸的时候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