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儿听说自己是袁夫人的亲生女儿,一下子如在云中般不真实。
袁夫人抱着她使劲哭。
迎儿不可置信问道:“你是我母亲?我不是丫鬟?我居然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大小姐?”
荔儿半带着酸楚道:“是的,恭喜表姐。”
袁夫人哭道:“当年老家穷,母亲实在找不到法子,只能将你暂时卖了二两银子,本想着过几日赎回你,谁料人牙子去了别处,我再也找不到了……”
袁彬道:“好在老天有眼,妹妹回来了,咱们一家又团聚了。”
迎儿喃喃道:“我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妹妹?我姓袁?我是官家女子?”
袁夫人一叠声吩咐道:“让人带迎儿下去先洗澡换衣裳,将府里最大的院子腾出来给迎儿,拨四个丫鬟给迎儿伺候,再让裁缝进来裁衣裳,让首饰铺子过来打首饰。”
丫鬟们忙去一一去了。
迎儿这才缓过神来,面上带着喜色:“我真的是官家小姐了?今后可以锦衣玉食了?”
袁夫人歉意道:“是的,母亲会将最好都补偿给你。你哥哥也一样。”
荔儿小声道:“姨母,迎儿表姐先前还被表嫂关在柴房,说是有案子未了。”
“要审我女儿,先问我同意不同意。”袁夫人冷笑一声道,“彬儿,你妹子为了这个家,受了十几年委屈,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迎儿躲在袁夫人身后道:“母亲,我没有害人,郑老夫人是小少爷害死的,众目睽睽,我并没有说谎。”
袁夫人安慰道:“你放心,我的儿。”
袁夫人对袁彬和清浅道:“分明是一个铁案,你们却想无中生有,弄些莫须有的来陷害你妹子,告诉你们,没门,想要害你妹子,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袁彬默然,片刻后道:“先让妹妹梳洗吧。”
迎儿的养母见养女得了富贵,忙道:“迎儿这些年在我们家,我们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也没有亏待她。这回你得了富贵,你弟弟还在吃糠咽菜呢。”
迎儿扫了一眼养母,冷笑道:“你不过每日给我一碗饭,穿的都是你的旧衣服,这也算是没有亏待我吗?我这些年的月例全给了你,也都足够了。”
迎儿的养母气道:“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吗?富贵了就不记得当初贫贱的模样吗?”
迎儿冷冷道:“我当年也不贫贱,只不过是和母亲哥哥散了,不
然你当我稀罕你们的破窝?”
养父拉了拉养母道:“人往高处走,鸡窝里头出了凤凰,怎么还会认咱们,走吧,别多事了。”
养母悻悻离开。
迎儿还啐了一口道:“在这种人家,我真是够够的了。”
袁夫人心疼道:“好女儿,先下去休息吧,回头咱们有足够的时间聊。”
迎儿上前,看着清浅的眼中带着得意:“见过嫂嫂。”
清浅回礼:“我和迎儿看来渊源颇深。”
迎儿含笑道:“当年若是嫂嫂能让我跟在身边当丫鬟,岂不是我能早早和母亲见面?”
荔儿惊呼道:“表姐还想要当表嫂的丫鬟,表嫂居然还没答应?”
袁夫人的眼中带着怒意。
闻清浅居然敢这么作贱自己的女儿。
迎儿微微一笑道:“嫂嫂眼界高。”
袁彬本不想对刚认下的妹妹说重话,听迎儿不停讽刺清浅,不由得出言道:
“迎儿,你只见到清浅不让你留在身边,怎么不见你被卖了后,清浅央求我四处找你?不然别提做丫鬟,你如今还在受苦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记住别人的好。”
袁夫人见女儿被袁彬数落,气道:“你少一套套大道理,欺负你妹妹
没读过书不成?”
袁彬不敢和母亲对着干,与清浅告退出了院子。
袁彬叹气道:“你又受委屈了,母亲刚收了迎儿,护着她多些,今后我再慢慢教她吧。”
清浅道:“有些东西,不是说教就能教的,读书少并不是托词,心底善良的人不会因读书少而少一份善良的。”
迎儿的所作所为,明显不善良。
养父养母虽然不能锦衣玉食,虽然百般苛刻,但是他们收养了你。
迎儿瞧见的只是一碗粗茶淡饭,一件剩下的衣裳。
但她没看到头顶的一个家。
对于自己,她只看到了不让她留在闻府,没看到自己帮她脱离苦海。
这种人,心术不正。
养父养母还在院子里头,袁彬大步过去,掏出一百两银票道:“这是给你们的,多谢你们当初收留了妹妹。”
养父养母千恩万谢离开了。
袁彬叹了一口气。
清浅并肩而立,看着一朵桃花道:“若是迎儿和郑老夫人的命案有关,文质,你打算怎么办?”
袁彬的眉头深锁,好半日才说:“国法在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清浅道:“你妹妹刚回府,我先审问宜成吧。”
两人并肩走出府
门。
袁彬方觉得松了一口气。
袁彬一愣,什么时候,母亲变得让自己透不过气来了。
清浅笑道:“你送来的聘礼,我收到了,这也太多了些。”
“咱们成亲这一日,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十里红妆。”袁彬转而道,“孩子多,今后都需要花费,先存着些。”
清浅先还听着感动,听到后头不由得脸色一红,举起粉拳要打袁彬。
袁彬握着清浅的拳头道:“你我夫妻一体,身外之物罢了,我只担心你嫁过来受委屈。母亲从前还好,这一年……”
有些糊涂。
清浅微笑道:“我做好我的本份便是。”
案子还是要继续,清浅第二日来到郑府,叫了郑宜成过来问话。
郑宜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
清浅坐下问道:“成儿,你今日有没有去瞧你弟弟?”
郑宜成道:“回姨母的话,这两日成儿在给祖母守灵,无暇去瞧弟弟。”
清浅笑道:“没有你贴心给你弟弟用银签子弄水果点心,你不但心你弟弟吃不下东西?”
郑宜成勉强笑道:“姨母说银签子吗?那是迎儿的主意,她说这样方便干净。”
清浅微笑看着郑宜成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