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如今清浅的位置很靠前,除了李贤夫人、罗伦夫人,孙显夫人等几个,便是她了。
清浅和几位夫人都点点头。
孙显夫人凑过来笑道:“听说你未来婆婆告了假,否则我还真为你担心,你坐上头,婆婆坐下头,这可不是让人笑话。”
清浅抿了抿嘴,袁夫人告假,很可能便是这原因。
孙显夫人又道:“老四家的送了女儿入宫,他可得意了,在外头耀武扬威。”
清浅微笑道:“孙老夫人和夫人跟前,轮得到他们耀武扬威吗?”
远远的,清洵向清浅点点头。
清洵在新年的时候,蒙皇恩赐了一个五品诰命,今日也来赴宴。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中,孟美人翩翩起舞。
孟美人的舞姿极美,如蝴蝶般起落。
在她的舞姿中,一鼎鼎菜肴被送了上来。
皇后微笑举杯道:“今日盛宴,众位嫔妃和夫人欢聚,同庆我朝昌盛,各位嫔妃要和睦相处,开枝散叶,各位夫人要辅佐夫君,忠君爱国。”
众位嫔妃和夫人都举杯。
周贵妃带着皇子也一饮而尽。
清浅抿了一小口果子酒。
宫女上了一盅汤,乳白色,浓香扑鼻。
清浅问道:“这是什么?”
宫女恭恭敬敬回
道:“姑娘,这是鲤鱼汤。”
清浅用了一口,鼻尖萦绕的都是浓香。
气氛正好的时候,突然皇子见深和怡嫔几乎同时抱着肚子叫疼。
皇后蹙眉道:“你们怎么了?是否受凉了?”
怡嫔脸色不好道:“突然肚子疼得厉害。方才还好好的。”
皇子见深大嚷道:“疼死我了。”
皇后忙道:“传御医过来。”
周贵妃急得眼睛红了道:“好好的怎么突然肚子疼,赶紧拿水来。”
太医提着药箱子匆匆赶来。
一个年老的为皇子把脉,另一个年轻些的则为怡嫔诊断。
片刻后,两人同时摇摇头。
周贵妃着急问道:“皇子怎么回事?可是得了急病?”
太医斟酌道;“从皇子的脉象上看,一切平稳,没有什么特殊的。”
另一个太医也点点头道:“不像是中毒,也不像是生病。”
周贵妃怒道:“庸医,你们是说皇子和怡嫔装病吗?”
太医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年轻的太医道:“或许是吃错了食物,吃了相克的食物也未可知。”
周贵妃道:“好好查!”
太医问皇子和怡嫔道:“敢问两位贵人,方才吃了什么?”
皇子和怡嫔异口同声道:“别的什么都没吃,独独喝了鲤鱼汤。”
太
医蹙眉道:“鲤鱼汤?”
皇后见两人的表情,问道:“鲤鱼汤可有什么不妥当?”
太医回道:“皇子和怡嫔的症状,很像是吃了鲤鱼汤和甘草的症状。”
李贤夫人道:“鲤鱼汤和甘草在一起服用,会有什么症状?”
太医道:“许多食物在一起会相克。譬如甘草和海菜,甘草和鲤鱼,一起吃了都会中毒!”
怡嫔捧着肚子道:“今日午间,皇后赐了甘草梅子给臣妾。”
周贵妃也道:“今日深儿在皇后宫中请安,皇后上了一碟甘草杏仁,深儿说吃了不少。”
皇子要给嫡母早晚请安,皇后出于客套,每次总会拿些果脯点心招待。
至于怡嫔的赏赐,并非皇后特意赐下,而是皇后有孕,口味多变,宫中备下许多吃食。
皇后每每担心浪费,便将多余的赐给嫔妃们。
谁料,正巧赐给怡嫔的是甘草梅子。
皇后还未说话,孙怡然便哭着跪下道:“皇后娘娘饶命,臣妾知道错了,臣妾昨日不该为难闻姑娘,可当时臣妾是真的不知道闻姑娘是三品诰命,皇后饶命。”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皇后报复下毒。
周贵妃也哭道:“皇后娘娘,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后宫嫔妃的孩儿都是您的儿子,虽然妾
身从前对皇后多有得罪,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皇后捂着肚子道:“你们在说什么?”
周贵妃哭道:“娘娘已经有孕七月,您的孩儿是嫡子,无人能撼动地位。俗话说,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娘娘饶了深儿吧。”
句句话意指皇后有了孩子,便想杀掉皇子夺位。
李夫人道:“皇后娘娘慈悲为怀,怎么会做这种事,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贵妃哭道:“能有什么误会,深儿和怡嫔都喝了鲤鱼汤,都吃了甘草,太医说了,甘草和鲤鱼汤一起会让人中毒。请各位夫人主持公道。”
别的夫人哪里敢管皇后和贵妃的事情,唯独刘御史天不怕地不怕,连带夫人也是这个性格。
刘夫人起身道:“若真是如此,臣妾必定回府告知夫君,弹劾皇后不贤。”
周贵妃哭着谢过刘夫人道:“唯独夫人敢仗义执言,怪道皇上说过,刘大人是朝廷栋梁。”
清浅挺身而出道:“刘夫人,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夫人听刘御史说起过清浅,心中敬佩这等巾帼女子,忙道:“闻姑娘请讲。”
周贵妃哼了一声道:“闻姑娘是皇后的妹妹,自然要向着皇后说话。”
“贵妃娘娘说得不错。”清浅含笑道,
“关心自己亲近的人,担心自己亲近的人陷入危急,这并没有错,只不过臣女有一事不明,请贵妃娘娘赐教。”
周贵妃哼了一声道:“你说。”
清浅微笑道:“皇子腹痛难忍,为何贵妃娘娘一直在追究责任,而不是先给皇子解毒呢?”
刘夫人疑惑道:“是呀,贵妃娘娘不应该先给皇子解毒吗?”
周贵妃拭泪骂太医道:“本宫气得忘了,你们呢?还不赶紧给皇子和怡嫔解毒。”
清浅含笑道:“解毒的法子倒也简单,在净室里找些粪水灌下去,将肠胃里头的东西吐干净,也就是了。”
御医是皇后的人,被周贵妃骂了一顿,心中本就不平,于是纷纷点头道:“姑娘说的法子,简单易行,且快。”
怡嫔高声道:“我不要,恶心死了。”
周贵妃道:“解毒法子众多,熬药岂不是更好,何必特意让皇子和怡嫔受罪?”
“别的病都好说,中毒可耽误不得,怎么快怎么来。”清浅道,“良药苦口利于病,焉有不用的道理。莫非是没有生病?装病不成?”
刘御史夫人目光如炬,让人不敢拒绝。
宫女拿了粪水过来,太监架了两人去灌。
只听宫门外呕呕的呕吐声,还有不可描述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