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有礼因家贫没读过书,见清浅送她文房四宝,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他从小失了管束,长大后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可不管什么大嫂不大嫂。
袁彬沉下脸道:“有礼,哪有人还挑挑拣拣见面礼的,这是你大嫂的好意,速速收了。”
袁有礼冷笑道:“怪道别人说有了新娘忘了老娘,哥哥还未成亲,就向着大嫂?任人欺负你兄弟?”
袁彬斥道:“不得胡说!”
袁夫人道:“有礼,不得无理取闹。”
又对清浅道:“有礼这孩子,没有读过书,说话直接,心中有事从不藏着掖着,但没有坏心眼,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清浅淡然一笑道:“给见面礼成了欺负你,看来读书还是有必要的。”
袁有礼冷笑道:“一盒文房四宝,咱们老家五十文便能买到,大嫂这不是敷衍人是什么?”
袁彬喝道:“住嘴!”
白芍忍不住道:“二少爷觉得多少银子合适?”
袁有礼嘻嘻笑道:“怎么都需要个一百两,才有诚意吧。”
袁彬站起身道:“越发不像话了,给清浅道歉。”
袁有礼嬉皮笑脸道:“大嫂都没说话,哥哥急什么?”
袁夫人也不阻止,只摇头道:“是我
惯出的毛病。”
清浅笑道:“白芍,收了文房四宝,给二少爷一张银票作为见面礼。”
白芍掏出一张银票,往袁有礼桌旁一放。
袁有礼这才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袁彬铁青着脸道:“你瞧瞧你的样子,好在清浅不和你计较,这回回京后老老实实去学堂,学些规矩。”
袁有礼只顾着算计,一百两能吃喝多少,去天香楼找几个姑娘。
将袁彬的话置若罔闻。
清浅淡然笑着,打开盒子数道:“文房四宝指的是笔墨纸砚,这份礼盒里头的纸是洒金宣纸,一两银子都买不到一张,这里头有一百张。”
袁有礼的眼睛瞪大了。
“这笔是狼毫玉竹做的,工艺精湛,笔头处是墨玉镶嵌的,一支笔足足要八十两银子。”
清浅拿起一对镇纸,在日光下发出柔和的色度。
“这是上好的青玉做成的镇纸,水头足,颜色润,足足要两百两银子一对。”
“还有徽墨更别提了,一寸徽墨一寸金。”
清浅每说一句,袁有礼的脸色就羡慕几分。
最后,他几乎是舔着脸上前道:“好嫂嫂,我再换回来吧。”
清浅将文房四宝递给白芍,笑道:“是我失算了,没想到袁二公
子不曾读书,这便不适合你了,白芍放起来吧。”
白芍脆生生应了一句。
袁有礼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巴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这上千两的东西,当了也值起码六百量呀,可惜可惜了。
袁有礼眼珠子一转,这大嫂是个有钱的,今后可得好好刮层皮才行。
本来将金簪子视为无物的荔儿,忙拽得紧紧的,柔声笑道:“表嫂的东西,哪怕是银簪子,都是最好的。”
白芍撇了她一眼道:“你的金簪子就是一根金簪子罢了。”
一两金子不到,当铺当了也就十两银子。
荔儿的双眼又蒙上淡淡的泪意,似乎被人欺负了一般,她指着清浅头上的红宝石金簪道:“表嫂这个真好看,我能摸一摸吗?”
这是明目张胆的索要吗?
袁彬站起身道:“荔表妹,这是皇后赏赐清浅的,不能亵渎。”
荔儿可怜巴巴的从鼻子里头挤出一声嗯。
白芍气得低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了她。”
袁夫人道:“荔儿不得无礼,若你喜欢,让你表哥给你买一支便是。”
荔儿这才欢喜起来。
翠羽上前道:“夫人,前厅已经摆好了宴席,可以入座了。”
袁夫人携了清浅道
:“清浅,知道你今日要来,我特特炖了一锅乌鸡汤,你一定要尝尝。”
盛情难却。
清浅入了席,果然席面上十分丰盛,看得出是精心安排的。
袁有礼垂涎道:“这在我们老家,也就县令能吃上吧,哥哥真是享福。”
清浅听这话不对,微笑反驳道:“你哥哥也不是日日吃的,这都是拿命换回来的。”
荔儿接了一句道:“那么表嫂的吃穿用度呢?”
荔儿的意思是,你是拿命换来的吗?还不是吃表哥的,用表哥的。
白芍气不过,想要出言反驳。
清浅笑道:“我吗?可能是运气比较好吧,皇上赐给我雍州当封地,可以躺着吃喝,另又赐了商府给我,吃住都是不愁的。”
我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你生气去吧。
荔儿的眼中有蕴含着泪水:“表嫂真是好福气,不像我这个苦命人。”
袁夫人解释道:“荔儿从小失去双亲,跟着我长大,有一顿没一顿的,亏着这孩子了。本想着长大后亲上加亲……”
袁夫人似乎说漏嘴一般,忙止住了话题。
亲上加亲?
白芍气鼓鼓的。
难不成,袁夫人还曾想过将荔儿配给姑爷?
清浅微微一笑道:“亲上加亲吗?
我觉得很合适,袁二公子一表人才,荔儿姑娘和他正是良配。”
袁夫人抿嘴不语。
翠羽道:“夫人从前是想将荔表姑娘和……”
清浅注视着翠羽,真当我是泥菩萨吗?敢说出来,我就敢将你卖了!
翠羽发现不对,赶紧收了话头。
袁彬打圆场道:“吃饭吧,汤都凉了。”
袁彬亲自给袁夫人盛了一碗汤,又给清浅也盛了一碗。
荔儿起身,拿着袁彬的碗道:“我替表哥盛汤。”
袁彬忙道:“不必不必,你远道是客,安心坐下吃饭,让翠羽给我盛就行。”
荔儿楚楚可怜道:“表哥不必和我见外,从前小时候,都是我替表哥盛汤的。”
白芍忍不住道:“表姑娘,男女有别,我们姑娘是袁大人的未婚妻,当着我们姑娘的面,你给袁大人盛汤,可还有些规矩?”
荔儿哭成一团道:“从小没人教我规矩,姑娘千万原谅我,表嫂,我不是故意的,表哥饶了我吧。”
袁彬蹙眉道:“好了,也没有人责怪你,不懂便让母亲今后慢慢教你,别哭了。”
袁有礼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起身指着白芍的鼻子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指责主子!”
清浅缓缓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