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袁彬病危,清浅的脑袋里头似乎炸雷一般,一个接一个炸下来。
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
清汾瞧了她一眼,问道:“敢问公公,还有没有更细些的消息?”
怀恩摇头道:“皇上今夜在皇后宫中,山东巡抚康傲松送来密报,奴才转呈给皇上便离开,只听到这么多。”
罗昭云问道:“密报?这么大的事情,不曾送给内阁吗?”
怀恩道:“各地巡抚可以直接上书皇上,不必经过内阁。”
清浅这时才缓过一口气,问道:“文质要紧吗?是感染了疫病吗?这病凶猛吗?”
怀恩摇头:“奴才一概不知,昨日倒是听皇后娘娘说,山东曾经多次告急,多人得病呈爆发之势,皇上忧心不已。谁也没想到,袁大人也会感染上。”
清浅又急又气道:“怎么也不见崇山送信出来。”
怀恩匆匆告辞道:“奴才必须回宫了。姑娘保重。”
罗昭云塞了一个大红封给怀恩,怀恩本不肯收,但罗昭云执意要给,怀恩谢过后匆匆离去。
清浅坐在椅子上,回不过神来。
袁彬怎么会得疫病?
他离开的时候,还说过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清浅木木问了一句:“疫病,好治吗?”
清汾和罗昭云都没
有回答。
建安时期,疫病大作,竹林七贤五人死亡,士大夫尚且如此,在疫病中心的袁彬又怎能安好。
清汾安慰道:“妹夫吉人自有天相,会转危为安的,清浅你别太担心……”
清浅眼神空洞道:“若不是危急,山东怎么会送密报,是不是这个时候,文质已经病危了?”
清汾求助地看向罗昭云。
罗昭云温声道:“好妹妹,方才你也说了。崇山大人并没有送信出来,皇后娘娘也没送信出来,想必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清浅道:“会不会……崇山和姐姐都不敢给我送信?”
罗昭云冲着清汾摇摇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
外头太监的声音又响起来:“奴才奉太后旨意,给闻姑娘送年货来了。”
清浅一跃而起:“宫里有消息了。”
清浅顾不上让哥哥,直接奔上前道:“公公,太后说什么?是不是山东有消息了?”
那太监一头雾水道:“什么山东?奴才送奉命给闻姑娘送免死金牌的。”
上回宫中戏言,清浅说要一个免死金牌,太后当了真,真要了一块给清浅送了过来。
清浅谢了恩,追问道:“公公不知道山东的消息?”
那太监连连摇头:“不曾听
说。”
清浅颓然回了屋子里头,将那免死金牌随意一搁,免死,免死,能免得了人祸,免不了天命。
清浅似乎下了决心道:“我要去一趟山东。”
几乎是异口同声,清汾和罗昭云道:“不行!那太危险了!”
清浅的目光里有一如既往的决心:“越是危险,我越是要去。”
清汾苦苦道:“妹子,你去了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白白看着,或许还会感染上。”
罗昭云也劝道:“听说疫病随风而行,有些根本不需接触便会感染上。清浅,还是留下来听消息吧。”
“若是不能亲眼见到,我怎能安心。”清浅道,“日日魂不守舍,更是煎熬。”
清汾说什么也不肯,清浅却执意要去。
粉黛上了一碗茶,笑道:“姑娘,少爷渴了吧,喝杯水消消火。”
清浅、清汾一饮而尽。
过不片刻,清浅觉得眼皮发软,指着粉黛道:“这是安息茶吗?”
粉黛嘻嘻笑道:“姑娘好好歇歇。”
清汾不知粉黛的意思,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粉黛笑道:“让姑娘好好睡一觉,便不会冲动了,若是再冲动,明日奴婢再泡一碗茶,一直留着姑娘在京城。”
清汾叹道:“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白芍和瑞珠将清浅抬回床上歇息。
清浅无意低声梦语:“等我救你,文质。”
罗昭云和清汾彼此叹息了一声。
深夜,清浅醒来,头疼得厉害。
瑞珠正在酣睡。
清浅突然想起了白日的事情,心中突地一沉。
正在想着怎么办的时候,门轻轻推开了,粉黛悄悄道:“姑娘……”
清浅一见她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还来做什么?
还想迷昏我吗?”
粉黛嘘了一声,背上一个包裹道:“姑娘,赶紧走,小林子已经备好马车。”
清浅奇道:“那你今日迷我,为何?”
“本来是打算迷了少爷和罗姑娘的,但突然想想,姑娘啥都没有准备,干脆迷倒姑娘,让姑娘休息足够,又迷惑了少爷和罗姑娘。”
粉黛低声道,“奴婢出府后,准备了包裹,让小林子准备了草药,上回姑娘让准备的香料,全在马车上,还有白纱布,烈性酒,剪子,粗盐,干粮,全准备齐了。”
清浅笑道:“好丫头,不枉我从前疼你。”
粉黛打开包裹。
清浅道:“你还要做什么?”
粉黛忙道:“咱们的免死金牌不得包上吗?还有珍贵细软,金玉翡翠啥的,若是姑娘不在,院子里头招了贼,那损失就大
了。”
清浅道:“就你想得多。带上免死金牌,其他一概不用。”
粉黛打开门,瞧了一眼四周道:“姑娘,走吧。”
清浅瞧了一眼熟睡的瑞珠,低声道:“走吧。”
两人走出院子,瑞珠的眼睛睁开,幽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放走姑娘,是福是祸。
清浅和粉黛悄悄上了马车,却发现白芍已经坐在里头。
清浅道:“白芍,你……”
白芍浅浅一笑道:“奴婢知道粉黛的忠心,见她迷倒姑娘,便觉得不对,奴婢一直没有睡,便是等着姑娘。”
清浅摇头道:“我打算一人前去,并不打算带你们。”
“奴婢和粉黛争了许久。最后奴婢赢了。”白芍笑道,“姑娘让奴婢跟着去吧,奴婢会些医术呢。”
不然名字怎么叫白芍。
春成道:“姑娘,天色发白了,咱们必须走了,不然三日也到不了山东。”
清浅道:“有劳春成大哥,那么,咱们走吧。”
粉黛依依不舍道:“姑娘,奴婢会继续备多多的药材,继续送过来。白芍你好好伺候,回来以后咱们再划拳比一回,我就不信了,总能输给你,哥哥你小心些,我嫂子快进门了,平安回来呀……”
在粉黛的絮叨中,车马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