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在书房外头听着三舅父和丁姨娘的话,心中叹气,杨府第二代真是没有人才。
杨咏还在喋喋不休道:“咱们杨府对清浅这么好,让她和丫鬟打个招呼,放出盈芳,又不是什么大事。”
丁姨娘哭道:“让老太爷为难了,只是这盈芳,实在是和妾身经历过贫贱的,妾身无法眼睁睁瞧着她受罪。”
杨老首辅嗯了一声道:“等清浅来,我问问。”
清浅在门外笑道:“刚到门口,便听到外祖要问话,清浅给外祖请安。”
杨老首辅道:“清浅来了,进来说话。”
丁姨娘吓得止住了哭,在她的潜意识里头,居然有几分怕清浅。
清浅进了书房,给长辈们一一请安。
杨咏别过身子,脸色难看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舅父吗?”
杨老首辅的脸色沉下来,这个儿子越发没了出息,居然为了一个妾的丫鬟和清浅置气。
清浅的面色如昔,笑问道:“舅父的腿脚可好些,冬日到了,要多活动活动,再有少生气,这样恢复会快些。”
“少生气!”杨咏亲自下场道,“我怎能不生气,听说你的丫鬟将丁姨娘的丫鬟告了?”
清浅微笑道:“我
早晨起床听了一句,似乎有这么回事,舅父难道为了这个生气?丁姨娘的出了府的丫鬟?”
值得吗?
杨咏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了些,表情缓和了些道:“大过年的,你让粉黛这丫鬟撤了状纸,我便不生气了。”
清浅差点笑出声来,这三舅父怕不是脑子不好使吧。
杨老首辅歉意瞧了清浅一眼。
清浅含笑道:“三舅放心,稍后回去我便找粉黛和盈芳调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小事,便立即让粉黛撤状纸,如何?”
杨咏心满意足道:“这还差不多。”
丁姨娘谢过清浅,但是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稳。
丁姨娘上前道:“姑娘去调解的时候,能否带上妾身?”
杨老首辅哼了一声,老三的妾越发过了。
清浅脸色一板道:“这是信不过我了?”
杨咏忙道:“清浅,带上丁姨娘去听听也行,她心太善良,不听仔细她总不放心,不让她插话便是。”
清浅冷笑道:“既然不放心,那三舅父和丁姨娘一同去听听吧。今日下午未时在文质的衙门。”
杨咏笑道:“正巧去散散心。”
杨老首辅沉声道:“若无事,老三你先回去歇着,
我和清浅有话说。”
杨咏还不罢休,追问道:“儿子打算春节前为丁姨娘扶正,全家团团圆圆过个新年,父亲的意思如何?”
杨老首辅道:“是呀,老大一家算是齐全了,你这头还差一个正妻,这么着,等盈芳的事情了了,年前便扶正吧。”
杨咏得了准信,兴高采烈瞧了一眼丁姨娘,却发现丁姨娘眉头紧锁,似乎有些忐忑。
出了杨老首辅的门,杨咏握着丁姨娘的手道:“馨儿,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兑现,一定让你当我的正妻。”
丁姨娘勉强笑道:“多谢老爷提携。”
回望了一眼菩提子的门帘,摇摇晃晃。
丁姨娘觉得事情渐渐失去了控制。
杨咏走后,杨老首辅歉意道:“你三舅十年都在内院,陪伴在妇人左右,失了心气,你别怪他。”
“怎会?”清浅啜了一口茶道,“三舅是受人蒙蔽罢了。”
祖孙俩对饮了一番,杨老首辅问道:“闻仲豫的事情没有留下后患吧?”
清浅摇头道:“张天师已云游,闻仲豫已疯,母亲不知情,并没有后患。”
其他知情的人都是局中人,不会也不敢冒着欺君的危险,说出真相。
杨老首辅叹道:“几个儿女都不成器,孙儿辈却人才辈出,真不知是老夫的不幸还是荣幸。”
清浅笑道:“若儿女成器,孙儿辈平庸,才是大不幸。”
三代而竭,一代比一代弱,是高门躲不过的命运,但似乎杨府似乎避免了这一厄运。
有表哥杨谦,有皇后姐姐,有哥哥清汾,有自己,怎么看杨府还能中兴十年。
杨老首辅也想到了,摸着胡须笑道:“你说的很是。”
清浅说出自己的打算:“我稍后便同文质一起审理盈芳,若是十年前,三舅和三舅母的翻车事件,牵扯到丁姨娘,那么咱们最好快刀斩乱麻,迅速了结此事。”
杨老首辅点头:“闻府和杨府经不起再折腾了。”
“若是不牵扯丁姨娘……”清浅有几分犹豫,丁姨娘伺候了三舅十年,虽然人品有缺陷,但是答应过她的扶正?
杨老首辅道:“我会应诺扶正她,然后为三房分家。”
只能这样了。
告辞出杨府,清浅吩咐白芍道:“你去给粉黛送信,说下午调解,无论怎么说,让她不答应调解。”
瑞珠笑道:“这是粉黛的长处,必定妥妥的。”
清浅微笑吩咐道
:“烦瑞姑姑去一趟文质的衙门,告诉他下午审理之事,再将卷宗带回来我瞧瞧。”
瑞珠领命去了。
未时正刻,杨咏和丁姨娘准时来了。
袁彬和清浅亲自接进衙门。
清浅笑道:“三舅,审案子有审案子的规矩,能让您在旁边瞧着已是天大的面子了,千万不可开口。”
杨咏忙道:“这是自然。”
至于丁姨娘,清浅瞧也不瞧,若是敢多说一句话,直接赶出衙门。
崇山和昊子两人,如铁塔一般,面无表情,左右跟着。
丁姨娘瑟缩了一下,娇小的身材越发小了。
杨咏忙道:“别怕,这是衙门的规矩,有清浅和文质在,不要紧的。”
袁彬已和顺天府打过招呼。听说是杨老首辅的丫鬟,顺天府巴不得锦衣卫插手,忙不迭同意了。
袁彬惊堂木一拍道:“带原告。”
粉黛上堂,披麻戴孝的,头上还带着一朵小白花,哭得泪人一般:“大人,给民女做主呀!”
清浅差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丫鬟又要搞鬼了!
一旁的杨咏和丁姨娘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砸了两块香料吗?
怎么这模样,倒像是犯了人命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