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当年进宫是父亲力主的,她为了闻府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幸福,但如今姐姐出事了,父亲居然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闻仲豫见清浅质问,脸红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道:“孽障,你在对谁说话?”
这种控诉便十分严重了。
杨夫人忙拉着清浅道:“还不赶紧跪下给你爹赔罪!”
清浅倔强地不肯跪下。
瑞珠忙赔笑道:“老爷,夫人,姑娘从宫里回来,为皇后娘娘的事情忙碌了整整两日,又累又焦急,说话未免冲了些,请老爷和夫人饶恕。”
闻仲豫这才脸色好看些,哼了一声。
杨夫人问道:“清滟如何了?”
清浅口气有些生硬道:“姐姐精神尚好,并未因此事颓废,平和公主,陆姑姑、怀公公轮番陪着解闷。”
瞧了一眼竖着耳朵听的闻仲豫,清浅加了一句:“皇后和太后都相信姐姐,下旨让女儿在宫里陪伴并审案。”
此话一出,闻仲豫的脸色明显好转。
杨夫人阿弥陀佛了一声道:“我的儿,你辛苦了,可曾查出些线索?”
“皇上给了一个月的功夫,我担心府里着急,特特出来送信。”清浅脸上没有笑意道,“线索查了些出来,后头还会继
续查案,直到水落石出。”
闻仲豫忙道:“那你赶紧进宫去,再接着查。”
清浅心中对父亲如今带了几分鄙视,但依旧恭敬回道:“女儿出宫除了回府报信外,还想找袁大人,毕竟袁大人经验足……”
杨夫人忙道:“你先歇歇,用了午膳养足精神再去找文质商议。”
清浅应了。
闻仲豫见没有什么大事,轻描淡写道:“好好查案,还你姐姐清白。”
清浅面无表情道:“是。”
等闻仲豫走后,杨夫人拉着清浅的手坐下道:“我的儿,你委屈了,你也别怪你父亲,他一心想入内阁当辅臣,总是差这么一星半点,如今你姐姐又出事,你父亲的内阁路更艰难了,脾气难免大些。”
清浅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母亲说得是,母亲别想这许多,一切有女儿呢。”
杨夫人面色忧伤道:“什么时候,能不为你们几个担心,我才功德圆满呢。”
为母亲开心,清浅说了些平和公主的趣事,才让母亲好些。
回到自己院子,清浅只觉得脚步沉重,身子如有千斤一般,粉黛和青鸢忙迎了出来。
青鸢阿弥陀佛了一声道:“前日奴婢在宫门外等了姑娘半日
,见姑娘迟迟不出,便央了凌大人打探消息,听说姑娘被留在宫里,急得奴婢不得了。”
粉黛笑道:“青鸢姐姐昨夜都没睡好呢。”
清浅合衣躺在床上道:“你们都累了,赶紧一起上床歪歪。”
“奴婢们不敢。”青鸢笑着上前替清浅捶腿道,“姑娘再进宫,可否带着奴婢?”
清浅合着眼睛摇头道:“此次入宫和平常不同,只能带一人,你瑞姑姑是宫里出来的,礼仪规矩都懂,更重要的是,慧嫔是她从前的主子,有许多线索还得请瑞姑姑帮着斟酌呢。”
青鸢叹了一口气道:“奴婢稍后便去准备些衣裳,吃食,再准备些药品,姑娘备着用,宫里虽好,但皇后娘娘如今禁足……”
话还没说完,清浅已然睡着。
青鸢蹑手蹑脚拉上帘,拿着扇子替清浅扇风,自己也合眼小寐。
清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过了午膳时分。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浑身感觉轻松了许多。
外头骄阳晒得蝉鸣都无力了。清浅没有太多食欲,吃了几口青瓜就了米饭,吩咐粉黛备车去佥事府。
佥事府内,一个女子正跪在袁彬跟前恸哭,一身白衣,瘦弱身段,一瞧背影便觉得楚楚可怜。
清浅
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
粉黛撸起袖子咬牙道:“袁大人当着咱们姑娘的面,好得蜜里调油,背着姑娘居然一肚子花花肠子,瞧粉姑奶奶的……”
青鸢斥道:“满嘴胡说什么,袁大人岂是这种人,你不从中劝劝,瞧个仔细,反倒挑起姑娘的火气!”
粉黛嘟嘴道:“人都跪着哭了,还能冤枉他?”
见到清浅到来,袁彬惊喜迎上来道:“清浅,你何时出宫的?怎不让人送个信,我好去接你。”
清浅得体笑了笑:“袁大人有事,我便不打搅了。”
袁彬哈哈笑道:“可不是有事嘛!你瞧瞧,我把谁找到了?”
那女子闻声反头,清秀的脸上含着泪珠。
清浅大惊道:“迎儿?”
迎儿不可置信道:“清浅?”
迎儿是和清浅当初一起进入凌府的丫鬟,清浅留在小少爷身边,而迎儿则留在小燕氏身边。
当时清浅错误判断,以为小燕氏爱吃臭豆腐,微微透露了一句给迎儿,迎儿急功近利讨好燕氏,被有洁癖的小燕氏一气之下卖掉。
清浅破了凌府的案子之后,请求凌夫人帮助寻找迎儿,可惜一直没有寻到,万万没有想到,袁彬那日随口说了一句去寻人,短短时日内
便被他寻到了。
清浅快走几步上去,蹲下身子扶起迎儿道:“真的是你吗?迎儿?”
迎儿则疑惑道:“清浅?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这身打扮?你不是在凌府当丫鬟吗?”
粉黛忙解释:“我们姑娘是堂堂闻府姑娘,怎么会是丫鬟,当时入凌府不过是为了凌府的案子,微服私访罢了。”
迎儿还有些懵懂:“闻府姑娘?”。
袁彬道:“迎儿,你被卖后,凌府的案子也了结了,清浅四处找你,今日总算找到你了。”
“稍后让青鸢和你仔细说。”清浅温声道,“迎儿,燕夫人已经自尽身亡,我会好好安置你,不让你受苦了。”
迎儿的脸瘦了一圈,手上还有青痕,想必过的是非人的日子,清浅不想提及她的伤心事,一句话未问,双眼充满同情。
迎儿哇的一声哭出来:“燕夫人卖我到外省黑窑子,一天要接十个八个粗野男子,每日老鸨就给两顿吃的……”
清浅安慰道:“迎儿,从今之后便好了,再没有什么燕夫人,也没有什么老鸨了。”
迎儿捂着脸抽抽搭搭地哭着。
清浅重重叹了一口气,吩咐粉黛道:“带迎儿进府,热热洗个澡,先安置在我的院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