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等迎了清浅进门,青鸢几个早早将府内闲杂人等清了,清浅一路无虞入了自己院子。一进院子,青鸢、粉黛等几个将清浅团团围住,嘘寒问暖个不停。
瑞珠见清浅一身丫鬟装扮,忙笑道:“你们几个心疼姑娘也分个时候,不见姑娘刚回来吗?青鸢你去烧热水来替姑娘沐浴,记得多拿些花瓣、精油伺候,粉黛去厨房要几碟姑娘爱吃的点心,让姑娘先垫垫。”
青鸢、粉黛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奴婢们心急了些,姑娘赶紧去床上小寐一会儿,待沐浴更衣完毕,奴婢们再来听姑娘说话。”
清浅吩咐:“花瓣、精油这些都罢了,弄些皂角便是。”
清浅沐浴更衣罢,换了一身轻柔软绵的丝绸衣裳,软绵绵躺在罗汉拔步床上,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酸疼,眼皮也沉沉的。
瑞珠进来为清浅用篦子通了头发,拿起玉锤轻轻为清浅捶打着肩背,清浅发出舒服满足地叹息。
瑞珠笑道:“姑娘辛苦了,在凌府想必日子难熬,奴婢们也担心受怕得紧呢。”
青鸢端着一碟子点心在旁边笑道:“别的还罢了,袁大人派人两次暗中上门,一定要见姑娘,我们都借口姑娘身子不适蒙混过去,再过几日奴婢们恐怕再也搪塞不住
了。”
清浅指着腰间让瑞珠细细捶打,随口答道:“不必理他,我们已在凌府见过面,他再也不会上门追问我的消息,我怕的是父亲要见我。”
粉黛笑道:“姑娘放心,老爷同过去一般忙碌,常常酉时才回府,偶然问过一回姑娘,奴婢们回答姑娘在绣嫁妆读书写字,老爷也不曾多说什么。”
清浅放下心来,笑着吩咐道:“瑞珠,记得熬一锅乌鸡笋片汤,稍后父亲回府,我亲自送去书房。”
瑞珠忙应了,嘱咐小丫鬟去准备食材。
清浅颇为感叹道:“这些日子我才明白,当奴婢的苦楚,你们跟着我这些年受苦了,瑞姑姑若是愿意,随时可以出府自立,青鸢和粉黛也是一样,若是要走只管说,我各自为你们准备一套嫁妆,好生过日子。”
瑞珠忙跪下道:“自从李瑞的事情后,奴婢便发誓追随姑娘,这辈子都效忠姑娘。”
青鸢和粉黛也跟着跪下道:“姑娘体恤奴婢,奴婢们并不觉得苦,奴婢不愿意出府。”
清浅忙拉着她们起来笑道:“别动不动就跪,瞧着你们跪,我的膝盖窝都发软呢。”
众人都笑了。
清浅歇息了一日,直到夜间瑞珠才来禀告老爷回府了,清浅命青鸢盛了一盏羹汤,移步前往父
亲的书房。
闻府的夜静谧无声,府上主子本就少,杨夫人和清汾去了温泉养病,带了大部分丫鬟婆子,闻府显得更加萧瑟了,偶有一两个丫鬟走过,长长的影子在甬道上格外冷清。
清浅到了书房后门,接过青鸢手中的羹汤,提步正要上台阶绕过回廊去正门。
只见正门咯吱一声,一个丫鬟从里头闪身出来从正门离开,那丫鬟脚步轻快,显然心情极好。
青鸢低声道:“姑娘,是夫人身边的玉映。”
玉映是杨夫人的贴身丫鬟,七岁进府由杨夫人调教长大,如今已十四岁,长得花容月貌身材颀长。
清浅疑惑问道:“母亲去京郊,没有带玉映?”
杨夫人走的时候,清浅满心都是怎么去凌府当丫鬟,并没有留意浩浩荡荡的车队中没有玉映的身影。
青鸢略想了想道:“夫人走的那几日,玉映受了风寒身子不妥当,方嬷嬷留了她守院子,只是不知今日为何在老爷书房。”
清浅瞧了一眼玉映的身影,抿了抿嘴,若是这丫鬟有爬床的心思,自己第一个容不得她。
清浅压住心中的猜疑,吩咐道:“青鸢,你去通报。”
青鸢上前轻轻敲门道:“老爷,姑娘前来请安。”
书房咯吱一身开了,禄管家亲自迎出来
道:“老爷正在写奏折,三姑娘请进。”
书房里头还有禄管家,清浅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只有父亲一人呢,这么说玉映这丫鬟即使想爬床也没有机会。
再进了书房,清浅扫了一眼更是松了一口气,父亲的随身书童锦药在一旁伺候磨墨,父亲在低头写字。
清浅上前福了一福:“女儿给父亲请安,夜深了父亲辛劳了一日,也该多歇着,若是母亲知道父亲夙夜辛劳,必定心疼。”
“清浅来了。”闻仲豫抬了一眼继续写,“听说你前几日在绣嫁妆读书写字,很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多做些女红也好。”
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清浅依旧恭敬道;“父亲说得是。”
前世,清浅和父亲关系淡漠,甚至为了两位姐姐的死和父亲大吵了一通,怪父亲不该为了自己的前程,耽误了两个姐姐。因而,这一世也亲热不起来。
干巴巴说了几句话后,清浅笑道:“母亲不在,清浅担心父亲身边的人伺候不周,特特备了羹汤。”
清浅顺带扫了一眼桌面,一盏热腾腾的羹汤大大方方放在一旁不曾用过,显然是方才玉映送的。
这丫鬟,居然暗中送羹汤?
闻仲豫听说送羹汤,蹙眉道:“方才玉映过来也是一般说辞,说你母
亲吩咐日日送汤来给我喝,我一个人哪里喝得这么多?”
原来是母亲吩咐的,清浅心中有些好笑,是否自己草木皆兵了些,玉映不过是个十四岁的丫鬟,平日安守本分,怎会突然勾引父亲。
清浅陪父亲用了些羹汤,请安告辞出来,锦药送了出门。
清浅随意问了一句道:“锦药,玉映天天都送羹汤给老爷吗?”
锦药忙道:“回姑娘的话,玉映按夫人的吩咐每日送羹汤给老爷,不过大半都落到了小的肚子里。”
青鸢噗嗤一笑。
清浅也笑道:“每次玉映过来你都在一旁?玉映都和老爷都说了些什么?”
锦药回忆道:“每次玉映过来,小的都在一旁,老爷有时忙并不理睬玉映,只看她一眼让她将羹汤放下,老爷不忙的时候,会问两句玉映家中琐事。”
清浅眼神一闪问道:“什么琐事?”
“不过是老爷关心咱们下人的话!”锦药挠头道,“老爷得空会随口问问玉映家里可好?玉映每次也简单回一句很好,多谢老爷。”
清浅追问了一句:“再无别的吗?”
锦药坚定道:“没了。”
母亲大度,几次主动提及纳妾,父亲若有真有纳妾之意,完全没必要藏着掖着。
清浅微微一笑,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