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青石板路一路向下,路两侧是树干交织起的围栏,路的尽头是森林深处,悬挂着无数羊头。
“我知道草原上有些部落的人会将羊头作为祭品,供奉的神就是羊身人面,但云南这里,倒是不知道有这习俗”
荀苏凑近观察,羊头骨经过时间的洗礼,产生了不少裂缝,缝隙间存活着不少虫卵,密密麻麻,叫人头皮发麻。
“这原先不是哈尼族的村子吗?”
“单数” 宗政斋突然说,
“啊?”
“这些羊头,33个,供奉神的羊头一般都是成双成对,这里只有33个”
荀苏也数了遍,确实是单数,也许是丢了一个?
但谁会拿这里的羊头?村民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个做留念?荀苏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由。
“羊在某些文化和历史时代被视为神兽,这个村子祭祀了这么多羊头,却还是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被他们信奉的神明抛弃了?” 荀苏嘟囔着,欲穿过这片羊头林,但刚踏出一步就听丛林深处传来低吼声,随后就是迎面的妖风吹得他们眯了眼,树叶随风而飞像是匕首般划破他们的脸颊。
渗出的血让荀苏、宗政斋二人心下一沉。
“回去吧”
这是禁地,他们无权踏足。
两人沉默不语的回到休息地,童宁看着二人脸上的血痕皱眉,“怎么又受伤了?”
“我发现每次你俩单独出去都要留点伤回来” 梨花忍不住吐槽。
荀苏看了眼宗政斋,别说,还真是。
他苦笑着和众人讲了方才的经历。
童宁沉默了片刻说,“也许不是把羊奉做神兽,而是将它献祭给山神呢?”
有传说,古老的山中村落都信奉山神,他们在山中修建神庙,举行砍羊头仪式,将羊头奉献给山神,祈求部落平安,也就是血祭。
砍羊头仪式开始前,人们会将黑色的活羊拴在栏杆上,接着有人将羊用清水洗净,放到平台上,把头固定。
人们聚拢过来,一人一刀在羊身上刮下一道细小的口子,这样的伤不足以致命,却能让羊生不如死,最后,刽子手会用一把长一米的大砍刀,将羊头砍下,霎时,手起刀落,羊头滚落在地,献血喷涌而出。
而被喷洒的羊血溅到的人,视为收到山神的庇佑。
当然,最开始供奉的可不是羊头,而是人头。
“你说这里有33个羊头,表示村子用羊头做血祭已经33年了?”
众人的心都凉了一截,“所以在此之前,他们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人头献祭?”
梨花看了看荀苏和老大,“你们刚才被妖风吹,是不是就是那些被献祭的人的怨气啊”
“怨也怨不到我们啊,又不是我们干的”耀祖浑身一抖。
“你们有看到,人的,头骨吗?”童宁问。
荀苏摇头,“也许在森林里?”
童宁紧张的攥着手,“我们要不要帮他们入土为安?”
“太冒险了!”小刀不认同,“这里本就有很多猛兽,我们贸然进入一片祭祀地,出了意外怎么办?”
宗政斋也觉得,不要轻易进入那片禁地为好。
“如果他们想我们帮忙,刚才就不会恐吓老大他们了吧!”耀祖赶紧附和,他确实不想碰那些脏东西。
众人沉默,没有明确的念头下,众人选择休息片刻。
大概半小时后,“出发吧,天黑前我们必须回到山谷”
众人准备从来时的小路离开,却发现,出村的路消失了。
“我们又遇到鬼打墙了?”梨花抱着荀苏的胳膊,颤颤巍巍道。
“刚才是这条路吗?”小刀问。
荀苏不动声色的将手臂从梨花怀里抽出,“是这条路,看来,我们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应该是那片禁地在作怪,“就像童宁说的,入土为安”
“疯子荀,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给他们挖坟啊!”耀祖皱眉摇头,&34;他们要是不肯放过我们呢?&34;
“现在就没放过我们不是吗?”
当下的处境,不做点什么只会浪费时间,
“走吧” 宗政斋打头阵,向那片禁地前进。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在他们靠近禁地时狂风大作,乌云压顶,“居然这么突然,要下雨了?”
风声四起,但依旧分辨得出,禁地内的嘶吼声不断,“你确定,它是要我们帮它入土为安,而不是要把我们祭祀了?”
众人将武器备好,荀苏手中的砍刀此刻异常沉重,林埅站在身后,“有事让我来”
他用余光扫过林埅手中的匕首,“保护好你自己吧”
他可不是需要人保护的愣头青。
阿水已经将童宁护在身后,梨花嘴上不愿意却站在队伍最前面,“老大,我要是交代在这儿了,记得帮我配个冥婚,我要年纪小的大帅哥”
愣是把荀苏听笑了。
“把耀祖烧给你”
“不要!他太老了!”
“我才28!”
“童宁小刀阿水留下,其他人和我进去,腰间栓好绳索”不等其他人反驳,宗政斋率先进入禁地,仅仅是羊头围栏后的空间,迈入的瞬间周围光亮尽数消失,迷雾涌上来,“戴面罩!”
众人戴好面罩,声音和视线受阻,即使有绳索相连,五人也不敢分开太远,基本都是抬手就能摸到对方的距离,荀苏用手电筒在周围晃了晃,浓雾就像能吃掉光线,他只能看到一米以内的景色,这里不再是粗壮的古树,全都是细长的死树,没错,这些树都死了,仅有树干,没有枝叶。
“太安静了”
进入禁地,虫鸣鸟叫通通消失,就连风雨都没了。
“老大,我们该往哪儿走?”
宗政斋环顾四周,他们现在只知道耀祖身后是来时的路,可他回头却发现,“耀祖呢?”
梨花不解的往回看,这下不止耀祖,就连林埅也不见了,荀苏急忙拽起绳索,却发现断开了,绳面不是砍断的,倒像是硬生生拽断的,可是在他们前面的荀苏没有任何察觉。
“老大,怎么办!他们俩都消失了!”
梨花紧张的举起砍刀,眼看着就要冲上去和看不见的敌人打一架了。
宗政斋平复着呼吸,正欲说话,梨花突然大叫,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腕,人瞬间摔倒在地被拖拽着进入浓雾,荀苏、宗政斋迅速反应,飞扑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但那拉扯的力量极强,愣是将三人一起拖拽走。
地面上的石头枯木在他们被拖拽的路上反复磕碰,荀苏的下巴愣是被撞掉了一块肉,“妈的!到底什么东西!”
“藤蔓!是藤蔓!”宗政斋大喊,原来缠住梨花脚腕的是藤蔓,藤蔓带刺已经将梨花的脚腕刮的鲜血直流。
由于拖着三个人的重量,速度逐渐变慢,转弯时正巧卡在两颗树干中,荀苏蓄力一把砍断那粗壮的蔓条,宗政斋随即扶起梨花询问,“怎么样?”
“要断了!”咬着牙硬撑,痛到她冷汗都下来了。
看来耀祖和林埅也是被这诡异的藤蔓拽走了。
“我们得回去找他们!”荀苏低头观察着藤蔓划过地面时留下的痕迹,太乱了,这里杂草丛生,即使有痕迹也很快消失了,更不要提此处的光线弱到超过两米就是黑暗。
何况梨花的状态不能在此处久留,她得回去让童宁包扎伤口,两难时,天空中隐约炸裂了什么,“是信号弹!”
耀祖手中有颗信号弹,就在他们的东南方向,那边远离禁地入口,荀苏来不及思考,直接决定,“你带梨花回去,我去找他们!”
还不等宗政斋伸出的手抓住荀苏的衣角,人就跑远了。
背影消失在浓雾中,宗政斋低声骂了句。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