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煦与方晴在府中算了整整一日账,临近黄昏才终于把账目理清。
“夫人,你以前给贺府添补了太多银子,按照贺云瞻那点微薄的俸禄,若没有你贺府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的气派。”
沈知煦盯着账本道:“今日咱们算的你都记好,总有一日我会让贺家人都还回来!”
“好!他们处处靠你还不知感激,以为天上掉馅饼呢!往后就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吧。”
“那也不关我的事。”沈知煦笑呵呵道:“以后咱们在梨清苑开小厨房,咱们自己吃饱穿暖,他们爱干嘛就干嘛。”
方晴问:“你真的决定以后都不管他们了吗?”
沈知煦郑重地点头,又疑惑道:“你觉得我心太狠?”
“我是觉得你太有魄力!”
方晴忍不住为沈知煦竖大拇指。
毕竟沈知煦已经嫁进贺家,在所有人眼中,那便是贺家人,与贺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作为女子,处处都得倚靠夫家。
可沈知煦今日的决定堪比要与贺云瞻分家,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沈知煦笑道:“我还觉得我的心太软了呢。”
贺家一大家子人都是吸血鬼,从她身上拿走的银子早就超出了他们可以负担的份额。
既然今日已经算清,那沈知煦便会找机会好好把这笔账讨回来。
他们不把沈知煦当人看,那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沈知煦抬头看了眼窗外:“已经这么晚了,先吃饭吧。”
方晴道:“饭菜已经备好,我让人端来。”
没一会儿桌上就摆好了六菜一汤,对沈知煦和方晴二人来说,这样的菜色已是铺张。
可贺老夫人那边必是比梨清苑更铺张。
沈知煦暗暗心想,以后他们想吃好东西,得自己掏钱。
沈知煦在方晴面前没有一点架子,实打实将她当作了朋友。
原本方晴还想在后边伺候,却被沈知煦招呼着坐下一起用膳。
边吃沈知煦边问:“我听说今日贺云瞻去吏部报道,眼下天黑了,是不是还没回来?”
“刚才听外面的小厮说,他今日第一日去吏部,就被安排了许多杂活儿,这会儿应是还在吏部忙碌,只派人回来说今日不归,要睡在吏部。”
沈知煦一听便觉得舒心。
“好好好,他最好累死在吏部,永远都不回来。”
没了贺云瞻来烦,沈知煦饭都多吃了半碗。
本以为能过几日清静日子,可没想到第二日一早,沈知煦才吃完早膳,便有人登门。
是几日未见的贺云静。
“稀客啊。”沈知煦冷冷道:“以前你可从不来我这梨清苑,今日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
“听说你前日刚回荣德堂,可有因为你哥的事受到别人为难?”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此事贺云静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因为贺云瞻与黎颜儿的丑闻,她在荣德堂根本抬不起头来。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你现在提起是不是想故意看我难堪?”
沈知煦耸耸肩:“我又不在荣德堂,学堂里大家对你如何只有你自己知道,我怎么看你难堪?”
“……”贺云静被噎了一下:“根本没有的事儿,大家都待我极好,更无人提起我哥的事。”
“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你一直小心眼,才抓着此事不放!”
沈知煦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地落在贺云静气急败坏的脸上。
“你与你哥倒是挺像,我还没说几句,就着急解释一堆,也就骗骗自己。”
“你!”贺云静气得狠狠攥起了拳头。
她能在沈知煦面前逞强,可在荣德堂遭遇的冷眼却不是假的。
尤其当众抓奸的事还发生在她的升学宴上。
此事是她的心结。
要不是还惦记铭国公家的二公子,学堂她都不想去。
“你若办好那场升学宴,我们家也不会让外人看了笑话!”
沈知煦轻轻一笑,满是讥诮。
“罪魁祸首是你哥与黎颜儿,你可别恨错了人。”
贺云静面色一怔,脸色变得阴郁。
她对一切都清清楚楚,不过是找个由头出出气罢了。
正巧她视线落到在院中扫地的黎颜儿身上,心口突然涌出一阵恼怒。
要不是她大白日勾引贺云瞻,当初也不会闹出笑话。
贺云静狠狠剜了黎颜儿一眼,又扭头对向沈知煦。
“我没工夫与你废话,我来梨清苑是有事找你。”
她大剌剌地走到沈知煦旁边坐下,随口吩咐方晴道:“给我倒杯茶来。”
可方晴一动未动。
贺云静拧起眉心:“你这婢女怎么回事?难道你不认识我?是不是新来的?”
“我……”
方晴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沈知煦拉住了袖子。
她知道方晴的暴脾气,一言不合就想甩人巴掌,怕她直接冲上去对贺云静动手。
“她是我的人。”沈知煦对贺云静道:“我的人没有伺候你的道理。”
贺云静气得拍桌子:“她是贺家的婢女,我是贺家的主子,她不伺候我,就是不懂礼数!”
“不懂礼数?”沈知煦语气发凉:“按理说我是你嫂嫂,你在我面前连个礼都不行,满口都是不尊敬,你可懂礼数?”
贺云静脸色一僵,眉心皱得更紧。
以前沈知煦处处讨好自己,从没说过如此重话,怎么几日不见,她比升学宴那日还要嚣张?
贺云静想着一会儿就去找他哥告状。
但眼下还有别的事,她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一碗茶水而已,我不喝了!你给我拿一百两银子,我要买琴。”
沈知煦微微抬起眼皮,昨日刚刚算清账,今日贺云静要钱就要到了梨清苑。
所以贺府的开支都是靠着谁,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沈知煦淡淡道:“要银子去找管家。”
贺云静噘着嘴道:“找过了,管家说府里没钱,如今账上只有八十两。”
“找我也没用,账上有多少就是多少。”
贺云静猛地起身,气冲冲道:“如今咱们府里连一百两都拿不出吗?”
沈知煦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哥攒下来的俸禄就是那些,八十两已经不少。”
“难不成是你贪了我哥的俸禄?”
这话让沈知煦气极反笑:“看来荣德堂没教你算数,就你哥那点俸禄让我贪我都看不上。”
“……”
贺云静伸出一只手摊在沈知煦面前:“那我不管,你把一百两拿来,不给我今日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