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饭,你别捣乱。”
一想到李夏阳存的是这种心思,李朔月便浑身发抖,一刻也不想同这人待在一处。
他是没有李夏阳聪明,可也没傻到还相信他的鬼话。
耳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苍蝇似的犯人,李朔月剃刀哐哐哐切菜,力气大的恨不得把案板都剁碎了。
李夏阳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说的口干舌燥,李朔月依旧不搭理他,闷头切菜。
李朔月从前就是这样,成日像根空心木头,谁的话也搭理,好不容易有了点人气儿,还是因为那泼皮无赖,李夏阳心里那叫一个郁闷,片刻后又噌噌噌冒出火气,这白五到底有什么好?
怎么就能把李朔月迷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瞎子都能看出来白五是个色中饿鬼,不顶事的破皮混帐,偏偏李朔月还这样痴心。
昨夜猫叫狗叫,他也听见了,他娘进屋后他刚好摸黑出门撒尿,走到后院时突然又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吓得他还以为自家遭了贼。
李夏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很快那动静就没了。
黑狗老老实实卧在后院,看见他还嘤嘤叫唤了两声,李夏阳也没当回事。
直到今天去林绣娘家,在路上碰到了白五。
“阳哥儿,这东西给你。前两日正好碰上月哥儿,他托我替他买的。”白五从兜里掏出盒擦手的膏脂,李夏阳定睛一瞧,竟然和李朔月前两日用过的东西一模一样。
李夏阳狐疑地打量着白五,没接。
“他怎么会叫你替他买?”
李朔月身上连两个铜板都掏不出来,怎么可能托人给他买东西?而且白五怎么突然间同李朔月关系这样亲近?
刹那间脑海中浮现诸多疑问,李夏阳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其中有隐情?
“许是我们认识的时间长,他只信任我吧?一盒膏脂而已,也不值几个钱,他想要我自然买来送给他。”白五脸上露出个浪荡的笑,“我送了他好几回,他可喜欢这些东西。你行行好,替我送给他。”
“他从没说过想要这些东西。”李夏阳后退两步,心中莫名不安。
“他与我亲近,阳哥儿,说不准将来你还得喊我声哥夫嘞!”白五这句话说的轻佻,仿佛这会子他已经与李朔月订了亲。
这话当真不要脸,仿佛他与李朔月连李夏阳脸色难看至极,半晌才从嘴里蹦出一句:“昨夜在屋外叫唤的人是你?”
他就说怎么隔三岔五就有野猫叫春,原来是白五这个泼皮捣的鬼!
“你回去问问月哥儿。”白五笑嘻嘻,又把膏脂收了回去,“罢了,我自己送给他。”
“好歹是份儿心意。”
白五临行前,将李夏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摸了又摸摸下巴,道:“比月哥儿丰腴不少,看来日子过得好。”
李夏阳脸色铁青,狠狠瞪向白五,眼疾手快地捡了块石头朝白五砸去,气得能冒出火来。
“你这小哥儿,真不识好歹……”白五捂着胸膛骂骂咧咧跑了。
李夏阳一想到白五猥琐恶心的眼神就想吐,他估摸着是李朔月没见过好东西,八成是被白五送的几盒膏脂迷了眼,真以为人家能看上他,还几次三番半夜出去同他幽会。
这傻哥儿,怎么这一点东西就叫人骗了?
不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李朔月往火坑里跳。
不就是几盒膏脂,他也能给,段不让李朔月再同白五厮混。
他屋里还有盒桃花味手脂,是他偷偷攒钱买的,他娘也不知道,花了足足一百七十文,因为舍不得,至今还未用过。
这可比白五的那盒好。
思索好措辞,李夏阳走出屋子,叫住提着饭篮子往外走的李朔月。
他得好好说说李朔月。
“月哥儿,你等会。”
“这手脂给你。”
“你又想做什么?”李朔月没敢接,李夏阳心里深沉,不知要如何作践他。
“这手膏我也能给你买,你赶紧和他断了,日后别再来往。”李夏阳怕说的重伤了人,又怕说得轻没作用,斟酌道:“你虽是农家哥儿,可也不能就这样被人哄骗了去。”
“娘对你不好,我知道你日子过得苦,可你放宽心,我将来肯定会好好待你的。娘有自己的苦衷。”
“别人两句花言巧语,你怎么就信了?可不能作践自己。”
“跟着他,不见得能过上好日子。”
“我在县上有个要好的哥儿,他家二哥想娶个勤快些的哥儿做夫郎,他二哥身体虽不好,可模样清俊、为人正直诚恳,堪为良配。”
“过两日我带你去见见,若是愿意,我再让爹请媒人。”
他一个未出阁的哥儿,给自己兄长找郎君,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况且县上人家规矩多,大多瞧不上乡下哥儿。
他说这话就是想稳住李朔月,他私底下寻他那个关系好的哥儿悄悄找一找,总能找着个好的。
这会儿李夏阳在李朔月心里,和恶鬼也没什么两样,他得了失心疯才会信这种鬼话。
而且李夏阳这话说的云里雾里,有时李朔月觉得他仿佛知晓自己的心思,有时候他又觉得李夏阳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神神叨叨的。
他懒得解释,谁知道李夏阳会不会看上陈展呢。
现如今不能同他对着来,也不能说重话,万一惹急了李夏阳,伙同他娘现在就把他卖了可怎么办?
他还没成功嫁给陈展呢。
随便应付两下就成了
“知道了。”李朔月糊弄道,又作出一副着急送饭的样子,“你把东西放到我屋子里,我先去给爹娘送饭,晚了娘骂呢。”
“你收了我的东西,可得答应我,不许再跟他有来往!”
“嗯嗯,我知道了。我走了。”
“你记住啊。”
李朔月提上饭篮子急匆匆地走,仿佛身后有狼撵一样。
李夏阳正疑惑着,没注意到李朔月。他实在摸不着头脑,事情过于顺利了,方才李朔月还是一副不撞南头不死心的架势,怎么一转头,就轻飘飘应下了?
难道真就是因为这一盒手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