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对穆思归的话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她总觉得自家夫君这般淡定模样像是应该早就已经想好了似的,若不然自己这个没参合过朝政的人都能想到的事情,他若是还想不到的话怕是现在应该也爬不上现在这个正四品位置了。
莫要以为身后有个可以依靠的身世,就可以在朝堂上为所欲为了,这般想的人,大多都已经在朝堂上玩儿的翻了船,还牵连了家里人了。
像是穆家在外人的眼里许是个庞然大物,但在京城里面却也着实是算不得那第一等的世家的,所以背景什么的,只能用作不让旁人欺负你而已,若是想用这背景来给自己的前途加一点儿砝码的话,怕是有些困难的。
“这般瞧着我做什么,夫人舟车劳顿,我原是不想要引得夫人辛劳的,但若是夫人执意如此,身为人夫,我自是要满足夫人的。”
瑾宁瞬间扭头转身就走,半点儿想要跟穆大人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得了得了,怕了怕了,大白天的,说什么污糟话呢,你自己跟自己玩儿吧!
瑾宁离开屋子,才缓下了脚步,侧眸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关上了房门的房间,轻叹了一口气,不论自家夫君想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只端看自家夫君肯给自己承诺,不会
让自己等人真正置身在险地之中,她也就不琢磨那般多了。
驿站被烧,穆大人家眷受惊而滞留越城的消息很快的就被传回到了京城,诸位大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惊呆了,下意识的就直接发了怒,这火烧驿站,是不是有人故意挑衅?随后他们就又不自觉的想到了民间有没有反朝廷的势利,再到诸位封疆大吏可有哪个是有不轨之心的,私底下开始小动作不断了,是不是想要一朝推翻朝廷改立新朝了?
大人们都是身处在阴谋诡计之中多年,哪怕是个简单的事情若是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也会渐渐的衍生成一连串儿繁复的事情。此时的大人们被这一条消息给震得蒙圈了,来不及细想细琢磨顿时就都有些坐不住了,这谁都知道朝廷的脸面对外的那就是邦交,而对内那就是各地的衙门驿站之类的有朝廷官员驻扎的地方了。
相比起稍稍安定一些的衙门来说,这驿站又格外的特别了点儿,要说它们不起眼儿吧,那还真的是寻常也想不到它们,但若说它们重要吧,它们又的确是很重要的,毕竟官员们行走各地,这儿好歹那也是可以让他们安全落脚的地方,迎来送往的消息也往往要这些个驿站们出人出力的送达的。
但
现下忽然有人告诉他们,这驿站已经不再是官员们可以安全滞留的地界儿了,这可不就是生生的一巴掌直接打了朝廷的脸面上了么。那这背后之人到底是何居心?又是何用意?
大人们不淡定了,宫里的圣上则是更加的闹心。这旁人许是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但他这个当爹的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么?就算是他先前不知道,但此时瞧见了那穆思归的折子和那越城知府的折子,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都已经涉及到了穆思归身上了,他瞬间就想到了自家的老四,这事儿九成九就是他派人做的!
圣上脸色阴沉,看着眼前的折子,恨不得立马让这些个东西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老四呢,让他给朕滚过来!”
圣上的声音里含着暴怒,整个大殿里的小太监们瞬间跪了一地,周德胜躬身跪倒在地,手抖得连拂尘都握不住,脑袋磕在那青瓷砖儿上,冷汗就顺着脸颊往下淌,一滴滴的落在那地上。
他虽是圣上身边儿的大太监,但圣上这般外放的怒火仍旧是少见的。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
“周德胜,给朕把老四带过来。”圣上揉了揉额头,把那暴怒的情绪慢慢的收敛了回去,但哪怕饶是这般,跪在地上的
小太监们也半点儿都不会觉得刚刚圣上发火儿的事情是自己的错觉。这次四殿下怕是要糟了吧?
周德胜哆哆嗦嗦的从地上起来,连忙应了一声,随后出了大殿立马就飞快的往宫外跑去。
皇宫之中的其他太监宫女们瞧着周公公这般没形象的跑远还有些诧异呢,只周公公此时却是半点儿都不在乎了,毕竟这颜面和命相比起来,颜面哪儿有命重要呢,若是命没了,他还要这个脸做什么呢。
周公公想得明白,一路颠儿着小跑起来,连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们想要扶着他,他都没让。
到了宫门口早有那得了消息的小太监准备好了马车,周公公斜瞪那小太监一眼立马让人牵马过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哪儿还能讲究什么舒服不舒服的,他都怕自己这边儿传消息传的晚了,自家圣上待会儿会拿他们开了刀。
周公公心里叫了声祖宗,不住的念叨着,这四爷瞧着也不像是个蠢的,怎么这事儿就办的这么不像是个人办出来的事儿呢。
这边儿周公公那是恨不得直接用飞的,飞到那四殿下的府邸里去,那边儿就已经有那坐不住的大人开始往宫里递折子了。
这事儿看似不大,但涉及到朝廷官员们的安全,以及朝廷上下的脸面
问题,那就算是再小的事儿,那也是要当成大事儿来弄的。尤其这里面还有已经接到消息了的穆家的那一家子在里面搅浑水呢,就算是大人们有些反应过来了,他们也能硬生生的把人家想法掰歪一点儿的。
就这么一件小事儿,大人们的折子不说全部,起码也得有一小半儿像雪花儿一般落在了圣上的书案上。
圣上自是不能对那些个忧国忧民的大人们说,这是他家儿子闹着玩儿闹出来的事儿,不会真真的弄出人命来的,也不是哪路的反贼在向他们示威,这没啥大事儿,就只是孩子们之间的吵吵闹闹的小事儿而已,他能这么对他的大臣们这般说么?他能么?
他不能!
这口气憋得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偏生那个真正的理由又是个站不住脚的。
他一贯自诩自己是个明君,但饶是他再怎么自负,他也知道这事儿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明君可以做的事儿,这要是他的臣子们知道了,怕是那宫门上少不得又要有几个‘忠义’之人的鲜血染上去了,那帮子言官们可不就见天儿的眯着眼睛寻着皇室和那些个官员们的错处么。
他们可倒是真真的忧国忧民,大多数人整天想着的不是怎么往上爬,而是惦记着自己怎么才能名留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