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府可不是什么心肠软乎的人,不过他却是个幸运的,那老知府若不是给他家的四小姐气的病倒在床上,怕是这小老头早就带着家眷跑了,哪儿会有那个心思去给穆思归做什么指点了。
只是现下既是老知府还没有走,也不论是为着自家以后铺路还是只简单的结了个善缘什么的,老知府现下表现出来的就是跟穆大人很是亲近。
所以虽然两个人都是在衙门里工作,但因着这位穆大人不是去老知府家里,就是窝在自己的地界儿看以往的记录案宗什么的,以至于大家还真个从来都没有好生的交流过。
不得不说林通判在得知下面的人禀报说是穆大人来自家的时候是很高兴的,他以为好歹这次能够交流的机会会拖到宁丫头成婚之后呢,结果竟是没想到自家的姑爷也是个有心的人。
林通判心里高兴,对穆思归的态度就更加的好了。
穆思归又不是个傻的,人家态度一变,他就明白了。当然了,他在京城那地儿长大,自小那就是人精儿,只有他不想看懂懒得搭理的人,就还没有他看不懂,哄不好的人。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相谈起来就更加的
愉悦了。
直到穆思归临走的时候,林通判还有点儿意犹未尽之感,晚上的时候还抽空跟兰娘感叹了一番宁丫头的好运气,躺在床上硬生生的又夸了一场穆大人的好才学好胸襟好气魄之类的。
林通判甚少会这般的夸奖谁,但不得不说,穆思归不论是因着何种原因,他确确实实的是入了林通判的眼里了。
“行了行了,你今儿嘴里就没消停过,我知道穆大人的好了,咱们宁儿也是好运气,行了吧。你到底还睡不睡了,你不睡觉,我可就睡了。今儿你们在外面吃饭,我和宁儿可没怎么吃,你是没瞧见宁儿那小脸儿白的,没吃几口饭就让我打发回去睡觉了。连问都还没问宁儿今儿因着什么穆大人把她给送了回来呢。”
林通判丝毫不在乎自己被自家媳妇儿给怼了,双手放在被子上,仰面躺在床榻上,嘴角轻翘回到:“这我倒是不知道,为夫跟穆大人谈的都是朝堂之事,他跟宁儿的事儿,就算是问,也不该为夫去问啊,这话,我是说不出来的,要不明儿你问问宁儿吧。但我估摸着,这俩孩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若是宁儿真个有什么事情的话,
也是不会瞒着你的。”
兰娘翻了个身,显然白天的高兴隐了去之后,身上就多了一抹烦躁:“就宁儿回来的时候双眼红的,你是没瞧见,那模样定然是哭过了的,宁儿那丫头你也不是不知道,有个什么事儿就爱放在心里的……”
“那丫头就算是爱把事情放在心里,但你想想,她自来到咱们这儿了之后,可曾会瞒过你什么。”
林通判这话显然是让兰娘整个人都美滋滋的,皱紧了的眉头也松了开来,回着林通判的话也带着一股子的得意劲儿:“那是,这女孩子到底还是要有个女性长辈在身边儿的,若不然小姑娘想说点儿知心话儿什么的都没有人听,还能指望你们这些个大男人不成?”
“那自是指望不上的,指望不上的,咱们家的宁儿可不得全都指着夫人呢么。”
林通判自是不会因着旁的事情来怼自家的媳妇儿,更何况,在他看来,自家媳妇儿别扭归别扭,但心眼儿是真的没有多坏的。
林通判双手一搂,把兰娘揽在了怀里,轻轻的在她身后拍了拍:“行了,睡吧睡吧,都累了一天了,你就算再担心宁儿那丫头,也得明儿起来再问不
是,睡吧。”
兰娘心里有事儿,还睡不着,有心想要再跟自家夫君说上几句话,耳边就传来了林通判的呼噜声,气的兰娘伸手就拧了他一下。
这人,说好了哄她睡的,结果自己睡的比谁都快。
第二天一大早,兰娘把林通判送走之后就直接去了瑾宁的屋子门口。
瑾宁难得的赖床了一回,不是她身上懒,不愿意起来,而是眼睛睁都睁不开,脑子里明明很是清醒,但就是不睁开眼睛。
简直被自己气哭。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响,翠羽看了一眼还在床上躺着的自家小姐,小脸儿也禁不住有点儿皱巴。
门口的敲门声并没有因着翠羽手足无措的不开门就消停了下去,翠羽咬了咬下唇,小声的凑到了门口一边儿打开房门,一边儿还小声的解释一般的说道:“嬷嬷,小姐今儿身子不舒坦,这饭食就先别端过来了。若是夫人问的话,”
翠羽一抬头,对上了兰娘的那双眼睛,顿时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吓得顿时打起了嗝儿。
好么,一大早上还什么什么都没吃上呢,就先打起了嗝儿了。
老嬷嬷跟在兰娘的身后看
着垂头不断打嗝儿的翠羽眨巴了下眼睛。
兰娘瞪了一眼翠羽:“若是夫人问起,之后呢?”
翠羽扁了扁嘴巴,不敢委屈,小声回道:“若是夫人问起,就说小姐还,还没起。”
兰娘哼笑了一声,怕是这小丫头原话儿可并不是想这般说的吧?
她刚刚站在门口已然看见了那床榻上还没有掀开的帘子,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她心里已经有了数儿了。
那小丫头看来也是个鬼聪明的,就是对她滑头不说实话。
兰娘瞪了一眼翠羽,绕开了翠羽进了屋子。
瑾宁的这间屋子并不大,几个人尽皆都进来了的话瞧着就有了几分拥挤了。
兰娘抬眼扫了一眼床帐,“身子不舒服?”
翠羽连连点头,可惜兰娘压根儿就没有看她,她就是把头点下来,也没啥用。
瑾宁脑子一直清醒着,也感觉的出来兰娘进了屋子,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兰娘撩开了帘帐看了过来的目光。
“啊!”
兰娘惊呼了一声,连忙把手里掀开的帘帐拉大了些许,身子空出了些许光亮,又探头看了看瑾宁的眼睛,“这,这是怎么弄的?昨儿瞧着不还就只有一点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