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把脑子里多余的想法摒除在外,脚步轻巧的迈进了屋子里,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屋子,倒是并没有看到林通判在。
“宁儿过来了。”兰娘抬眸细细的看了一眼瑾宁的装扮,点了点头。虽然那衣衫上的料子有些许的旧了,但料子却是的的确确的好料子,穿在身上虽然不那么能凸显小姑娘的朝气,但也算不得是太出格,顶多是让人酸上两句罢了。
酸上两句又不能让她掉上几块儿肉,兰娘对这事儿看的很开,对她来说,左右自家儿子要娶妻还早得很,那些个不能当饭来吃的语句什么的,可还不如这几年多攒着点儿家底儿出来,到时候自家夫君有功名,自家儿子有银子,还愁娶不到好媳妇儿么。
自然,有舍就有得,有得自然大多数时候也是要舍掉些什么的,对比自家儿子和孟家旧识的女儿,自然还是自己家的儿子更加的重要一些的。
所以虽然心里明白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孩子,但这个事情,她却是下意识的不想想起来,也并不想清楚的让自己意识到。
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屋子的中间,一袭衣裙随着微风稍稍有些许的晃动了起来,
发髻上带着两只银簪,虽然不大明显,但因其点缀在发间倒是难得显得小姑娘有了几分少女的清丽。
稍厚的刘海儿挡住了额前,又浅浅的遮住了一半儿的眼睛,好在这姑娘的皮肤倒是白皙细腻的很,哪怕是在屋子里都显出一股子的羊脂白玉的劲儿,若是在太阳光下一站,怕是整个人都要透明了一般。
这般的肤色不是旁人羡慕能羡慕来的,到底是随了根子。兰娘有一瞬间恍惚了一下,随即脸上的好脸色也收敛了些许。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又看了一眼站着的少女:“让翠羽留下吧,咱们走。”
翠羽一直以为自己是要跟着小姐的,哪儿能想到自己竟是要被留下来的一个,登时瞪大了眼睛。
只是翠羽到底是伺候瑾宁的小丫头罢了,历来在林家也是说不上话儿的,哪怕她是已经跟着自家小姐住在这里好几年了,但是作为整个林府的女主人,兰娘跟她能说上的话也不过只是两只手就能数的出来的。
兰娘说是看重主仆之间的规矩,但她平日里跟老嬷嬷的相处却并不是如此,但若是说她不注重这种规矩的话,又不见她对着旁的下人有多么的
好。
翠羽自知自己在兰娘的面前是断断没有开口的权利的,只能转头眼巴巴的看向自家小姐。
好在瑾宁也知道翠羽的心思,便不等翠羽拽她的衣袖直接开口说道:“姨母,”
兰娘走过瑾宁的身边儿斜睨了翠羽一眼:“不用多说,翠羽留在家里看家。”
瑾宁嘴角动了动,还是转头安抚的看了一眼翠羽。
翠羽顿时垂头丧气了起来,看家,这有啥可看家的?不说家里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是有,那小偷儿大半儿也是不敢擅自过来的吧?
谁家的小偷儿会这般的不长眼睛,胆敢在那么多的衙役的面前来了这儿,莫不是不想要命了吗?
当然,这话,翠羽也就只敢自己在心里想一想罢了,若是说出来,怕是林家的这位夫人能当即把自己给赶出去。
翠羽小声的叹口气,随即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让自家小姐落后了兰娘几步。
“小姐,您自己去了那儿,奴婢不放心。”
瑾宁拍了拍翠羽的手:“安心,我只跟在姨母的身后便是,好歹也是官家的宴会,哪儿能有这般时常出事儿的机会。”
上次的宴会就没有办好,若是这
次的宴会再砸了,怕是那知府夫人也是要坐不住了的。
翠羽总感觉自己放心不下小姐,但她又得听了兰娘的话留在家里,只能自己站在屋子里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小姐出了门儿,平白的纠结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的没走一会儿就到了老知府的府上。老知府的家也是在这儿附近,他倒是也没有住在那县衙的后衙,而是自己也在这儿附近购置了房产。
左右也没有几步远的地方,但林家兰娘好歹也算得上是在苏城能排的上号儿的个通判夫人,自是不可能真的用脚丫子走过来的,她若是真个这般徒步走过来,不说旁人会如何看她,怕是消息传到了外面,她也是要给自家夫君丢人的。
马车上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听见外面老嬷嬷小声的喊了一声夫人,到了的话。
兰娘睁开眸子看了一眼垂着头的瑾宁,应了一声,随即门帘被掀开,老嬷嬷的那张带褶儿的脸出现在门口。
“夫人小心脚下。”
老嬷嬷小心的搀扶兰娘下了马车,随后又伸手转向了车厢里面。
瑾宁站起身正低头准备下车,忽然面前多出来一只略带苍老的手,瑾宁微愣了一下,看
了一眼老嬷嬷,随即把手搭了上去,被老嬷嬷同样搀扶着下了马车。
兰娘看见了老嬷嬷的举动,却是并没有说什么。
大家在家里如何且不说,但在外面,兰娘也不是那不顾脸面的事情。可有可无的,兰娘是并不会过多的计较的。
老嬷嬷把瑾宁搀扶了下来之后,就又回到了兰娘的身边儿。
在老嬷嬷转身的时候瑾宁对着老嬷嬷的方向福了福身。
全程都没有过多的话,但老嬷嬷眼角余光看见了这个动作,脸上顿时带出来些许的笑意。
几人下了马车,门口就有那等着客人上门儿的下人热情的迎了上来。
下人们虽然并没有多少亲自见过客人的,但人家就是有那个本事凭借着诸多的物件儿能够判断出眼前的人是谁。
“林夫人,到。”
兰娘一进了府,外面就有人唱名儿,还没走到二门儿,知府夫人就迎了出来。
老知府年龄虽然大,但这位知府夫人却是并没有多老。一身儿的鹅黄色衣裙,远远的带着早到的各位夫人以及下人们往这边儿过来,就如同五彩斑斓的蛋白拥着一个蛋黄儿过来了似的。
瑾宁垂着眉眼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