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若没有穆宸突然离城跟卫子默送丧这两件事,她昨日便想来找温玉。
此刻候在二楼雅间,凤天歌莫名有些紧张。
素来无波无澜的心境微荡起丝丝涟漪,与初见时的紧张很不一样。
凤天歌是过来人,她知道这份心思代表什么。
她刻意的,强制把这份悸动压下去。
刚巧这时,房门开启。
“盟主。”凤天歌下意识站起身,轻唤道。
“凤大姑娘久等,且坐。”
容祁也是一夜没睡,彼时被凤天歌送回世子府后他便悄然来了四海商盟,恶补有关卫子默的所有事,点灯熬油直到天亮。
见容祁坐到对面,凤天歌没着急开口,而是先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恭敬搁到桌面上。
看到银票的时候,原本萎靡不振,目光都有些涣散的容祁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全身上下充满了活力。
当然,隔着面具,凤天歌根本看不到自容祁那双眼睛里闪烁出来的小星星,是何等的绚丽多彩。
“南无馆账面上钱财远不止这些,只是天歌还有他用,今日就先还盟主这么多,日后天歌必连本带利还清欠下四海商盟的所有银两。”
受人滴水之恩
,当涌泉相报。
凤天歌始终没忘,在她最无助彷徨的时候,是温玉借她银两帮她在鱼市立足。
温玉帮她的又何止这一件。
而她现在能还的,却只有这些。
对面,容祁身形略僵,‘还有他用’是几个意思?
如烟花般璀璨的双眼渐渐恢复平静,容祁伸手,将银票推回到凤天歌面前,“温某从未说过需要还。”
凤天歌惊讶,“借钱岂有不还之理!”
“凤大姑娘不必与温某客气,而且四海商盟暂不需要钱财周转,这些钱凤大姑娘还是先拿回去,正事要紧。”容祁看似淡定,内心世界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儿在里面狂躁的已经开始骂娘了。
拿啊拿啊那都是你的钱!
没听到人家说有急用嘛!
……
“那天歌就恭敬不如从命。”凤天歌不想在钱的问题上与温玉争辩,那样会让温玉觉得自己矫情。
容祁噎喉,泪流满面。
姑娘你咋这么不禁让呢?
你倒是客套一下啊……
“天歌此来还有一件事。”凤天歌收好银票之后抬起头,目色清冷,“盟主是否了解卫子默这个人?”
容祁没听到凤天歌说什么,他就想知道这会儿他
说后悔了让凤天歌再把银票拿出来还来不来得及。
嗯嗯来得及快拿吧!
那你不要做人了吧!
……
“盟主?”凤天歌见对面男子有异,轻唤道。
“咳,卫子默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容祁想来想去,脸皮这玩意虽然一文不值但还得要。
根据昨晚容祁点灯熬油搜集到的消息,卫子默城府之深绝非卫皇室其他皇子可比。
他先是以全部身家私交皇宫里能与卫王说得上话的老太监,那老太监也是个聪明的,时不时会在卫王耳根子底下提到卫子默的名字。
一来二去,卫王有些想念这个儿子,便将一直驻守在边陲的卫子默召回皇城。
之后他又利用后宫嫔妃之间的争风吃醋将自己母妃推到卫王面前重获皇宠。
直到现在,他母妃在卫国都还居于宠妃行列。
再之后,他广招幕僚,与朝臣暗中多有私交。
“半年前,就在朝中有大臣提出卫子默仁德大义,适立为太子的时候他又自导自演一出救驾戏码,废了半条胳膊换来卫王信任。”
容祁说到这里时凤天歌不禁发问,“大卫国律,太子不可以是……”
“残废。”容祁点
头,“所以卫子默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想当太子。”
“那是为什么?”凤天歌惊诧不已。
“他的亲弟弟,卫子显。”容祁沉声开口,“卫子默的这个弟弟比他小九岁,也是个不错的苗子,卫子默从一开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卫子显铺路。”
凤天歌深思之后,恍然大悟,“如果卫子默真是在为他弟弟铺路,那么此次入齐他怕是不会再走。”
“没错,卫王对齐一向依赖,他能把寄予厚望的卫子轩送到齐国当世子,就是希望卫子轩能与齐朝臣走的近些,卫子默深知其理,此番他若真留下来,便说明温某猜测的不错。”
“没想到皇室还有这样的亲情。”凤天歌感慨不已。
“这是他走的一步稳棋,在卫王怀疑他积蓄力量有当太子野心的时候断臂,让卫王心里觉得愧疚,而卫王自然会把这份愧疚补偿到他母妃及弟弟身上,加上卫子默来到大齐,卫王基本不可能再派皇子过来,那么卫皇室里,只有卫子显是最适合的太子人选。”
“那有没有可能……卫子轩就是他杀的?”凤天歌思绪混乱,隐隐的,有了这样的想法。
容
祁点头,“有可能,但也不能凭此就下论断。”
凤天歌了然。
现在真凶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把古若尘捞出来。
就在凤天歌起身欲走,容祁忽然把她叫住。
要钱要钱要钱!
要脸要脸要脸!
“近两日外面传你与古若尘……”
“盟主别误会,那是天歌故意找人放出去的谣言,我总要把古若尘冲进世子府的动机坐实之后,才好替他辩解。”凤天歌没等容祁说完,立时澄清。
见对面男子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凤天歌终是起身,“盟主告辞。”
容祁微微颌首,之后目送凤天歌离开四海商盟。
差不多半个时辰,温慈都没见自家公子从上面下来便到二楼去找,进去方见容祁就那么直挺挺坐在椅子上,双手叩着桌面,不声不语。
温慈忧心走过去时,忽听自家公子碎碎念着什么,不由的竖起耳朵。
“钱都送到你眼皮子底下为什么不要?没听到人家需要钱办正事么!办正事的钱人家留下了送来的是多余的你傻不傻?不是怕她办正事不够么?容祁你是不是二百五!我是二百五……”
温慈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