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齐氏看了一眼儿子,抢先一步高声道:“你一个奴才,哪里来的胆子敢在主子面前要公道?”
“奴婢不是……”
“四两,将人带下去!”封玄奕的目光落在那张还血流不止的脸上,英俊的脸庞背光之下显得喜怒难辨,深不可测:“立刻执行仗责!”
说着,他上前一步,走到洛锦霜的面前,垂眸看着她许久,方才开口:“记住,她只是一个婢女!安宁是本王的妹妹!”
这是在告诉她孰轻孰重吗?
洛锦霜唇角微抿,尝到血腥的味道,抬手慢慢拭去,动作慢条斯理不忘优雅,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清冷如风:“那安宁王之妻被下人当众要验贞,王爷觉得,该如何处置那些动手的下人?”
封玄奕站在那里,看着她冰冷的神情,眼神晦暗:“但凡刚刚动手的,全部仗责三十!”
“还有……”
小八还要开口,肩膀陡然一沉,抬头看着朝着自己露出浅笑的主子,眼底浮现难过。
“放肆!”齐氏面色陡然一沉,怒道:“奕儿,你这是去了边关几年,现如今长大了,袭爵了,所以连我的脸面都可以下了!是不是!”
一旁的封安宁也是不由的嘟囔了一句:“若是大哥还在,肯
定不会如此违逆母妃!”
封玄杰,在老王爷还在的时候,曾在一起和老王爷一起上战场时牺牲了。
那一次的战事,原本应该是封玄奕出战的,但封玄杰认为他还年轻,唯恐他受伤,便将他敲晕了,代替他上战场,哪里知道那一次之后再也没回来。
洛锦霜淡淡的望向一旁的齐氏,眼神冰冷而无温,那里有着浓浓的讥嘲。
“安宁禁足自己的院中!”封玄奕神色微顿,目光避开齐氏,看向封安宁冷声道:“直到你出嫁为止!”
出嫁?
封玄奕抬手,示意四两将人带下去施行之后,才看向齐氏道:“我麾下一少将,是一个可信任之人,值得托付!”
齐氏眉头一拧,一旁的封安宁更是不可置信,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朝着洛锦霜扑了过去:“是不是你这个贱人和我哥说了什么!”
洛锦霜身形一闪,避开扑过来的身子的同时,手中的匕首同时一扬,直接抵住了封安宁的脖子。
抬头,目光从惊恐的齐氏身上转开,落在面无表情的封玄奕身上,眉目一冷,讥诮道:“堂堂一个王府嫡女,张口闭口的就是贱人,连一个市井妇人都不如,王爷将她许配给你忠心的下属,如此害人,当
心属下对你离心!”
封玄奕眸色微动,目光落在仅仅是被人架了把匕首就哆嗦起来的封安宁,皱了皱眉:“她伤你在先,你伤她在后,一来一往算是相抵!”
又是相抵!
洛锦霜因为这两个字,身体有了过血的麻,那一瞬间的痛似是要将她席卷到漆黑无边的深海里。
慢慢的收回了匕首的同时,抬脚朝着封安宁的后膝狠厉一踢。
这一脚踢的比刚刚那几个婆子还要重,重的封安宁跪在地上的那一刻,膝盖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母妃……我的……我的腿!”
封安宁的身形仅仅是笔直的片息,便直接摔了下去,狼狈的趴在地上,膝上的疼让她痛苦出声。
“王爷,这才叫做相抵!”
洛锦霜因看到封安宁痛苦的模样而微微扬起唇角,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也许对于你们来说,小八只是一个婢女,但对于我来说,小八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重要!”
封玄奕眼眸闪过一丝冷光,迈步向洛锦霜挪近几步后又顿住:“来人,将小姐送回去,拿本王的帖子迅速去宫里面请太医过来!”
齐氏看着被人背着出去的封安宁,着急的跟了上去,只是在跨出门口的那一步时微顿,回头看
了一眼依旧满脸是血的洛锦霜:“安宁今日遭的罪,不会就这么白白受着的!”
齐氏的声音压得很重,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间崩出来一般,像是要恨不得此刻就吞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一般。
洛锦霜对此,仅仅是回以淡淡扬唇。
“你之前对王府并无……”封玄奕待齐氏护着封安宁离开后,并未跟着去,而是站在洛锦霜的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她眉目间的冷意,发现比她之前来府上更深。
那个婢女对她真的就有那么重要?
洛锦霜随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淡声道:“我在府上病重时,老夫人说我是得了易传染的疫病,将清霜院封了!小八为了出府购药,曾受了门房胯下之辱!”
胯下之辱?
“何时的事!”封玄奕脸色阴沉,他治军极严,赏罚却很分明,这种辱人的事情更不可能出现。
“大概在王爷离府邸半年的时候!”洛锦霜平静无波的声音在冷寂的空气里发酵,却显得极其嘲讽:“一年时,老夫人中毒,我为老夫人试解药,以身试毒,中毒后才知晓这是老夫人和安宁小姐试探我的忠心所开的玩笑,小八因半年前的事情,起了存银子的想法,在我再次中毒之际,拿出她
的绣品外卖!”
抬头看着封玄奕,洛锦霜的声音越发轻柔:“王爷知道吗?小八的手艺是宫中的绣娘教导的,可为了给我解毒购药,一条宫中贵人都喜欢的绣品却从银贱卖成了铜!从那之后,我便立誓,以后要给她一个绣品阁,让她日后可以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那双手,绝对不能受伤!
封安宁哪里会不知道小八的手艺,她想要废了小八的手,简直就是要了小八的命!
眼底的厉色一闪而过,洛锦霜看向封玄奕,淡声道:“王爷若是没有其他要问的,我便去休息了!”
说罢,让淡淡的移开视线,迈步转身的那刻,封玄奕开了口,他的声音淡若雾霭,却能在不经意间划过心弦:“此事,你为何从未在信中提过?”
“王爷确定,我在信中提了,你就一定能知晓?”洛锦霜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后才和封玄奕对视,眼中已经没有丝毫的温度:“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给王爷的书信都是先给军中处理杂务的下属,待他看过之后,只会捡其中重要的向王爷转述!”
“此事你是如何知晓的?”封玄奕深幽的双眸一闪,迈步走到洛锦霜的面前,刻意将距离又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