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已经空无一人。
岭南已经连续晴朗了半月,如今又飘起了雪花。
赵嬷嬷的本就花白的头发,如今全白了。
她身上的衣服很单薄,且都散发着一种极为难闻的味道。
云沧鸾对这个味道很是敏锐,是她读书时候,经常闻的大师的味道。
她不知道赵嬷嬷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
但看着赵嬷嬷眼神内前所未有的坚定,再联系到之前风夜北说过的赵嬷嬷收尸的事情,便猜到了一些。
“从前,奴婢一直以为王妃害死了凡儿。”
说出这句话,赵嬷嬷的眼泪,再次落下来。
后悔,自责,所以痛苦。
“后来,奴婢跟宫内的老朋友联系过,她们说,其实因为你的事情害反而被仗责,你也不愿。”
“你给了用刑的小太监一个金钗,让他们手下留情。”
“因为这个金钗,凡儿受伤不重,御医来的及时,他并无大碍。”
云沧鸾的记忆里是有这件事的,但当初就算是她解释了,赵嬷嬷也不会相信。
再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还真把这件事忘了。
赵嬷嬷重重地磕头。
“王妃,是奴婢小人之心。”
“您是个好人,是奴婢跟凡儿的恩人,奴婢却对你百般陷害,奴婢罪该万死。”
说着说着,赵嬷嬷擦干净了眼泪。
“王妃,奴婢万万不敢脏了您的手,今日跪在您面前,还是想求您,给奴婢一个自我了断的机会。”
说完,又重重地磕头。
云沧鸾的内心极为复杂。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本来能苟一苟的,但是遇到了随时想杀她的赵嬷嬷。
现在想想,还觉得浑身上下的鞭痕疼。
原谅?
她这么小气的人,有点做不到。
但是让赵嬷嬷去死……
她的军人素养也不允许。
“你先起来吧。”
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认怂给太后夏仁帝磕头的时候挺丝滑,但她还是不大习惯让别人跪着。
赵嬷嬷摇摇头。
雪越来越大,因为头发看起来像是全白了,她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奴婢不配。”
四个人,嗓音十分的艰涩。
也不知道为什么,云沧鸾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祥林嫂后期的状态。
区别就是,祥林嫂见到人就会说一遍自己的苦难。
而她将苦难全都压在心里。
“只是让你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赵嬷嬷一愣。
随即,苦涩一笑。
也对,她罪孽深重,只怕也不配留下全尸。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奴婢但凭王妃处置。”
云沧鸾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真的在想怎么处罚。
赵嬷嬷毫不畏惧,可见早就抱着必死之心,说明,是真心在忏悔。
“你应该活着,活着去帮我解决一些难题,来慢慢赎罪。”
云沧鸾的语气冷冷淡淡的。
“想必你应该听说了,我在城内做了生意,这个生意,稍微不慎,就会名声大损。”
顿了顿,她还让自己看起来恶毒一些。
“你去做这样的事情,最合适不过。”
赵嬷嬷身体都颤抖了下。
不敢置信地抬眸。
“王妃……”
“起来吧,我给你把把脉,养好身体,去赎罪。”
云沧鸾一脸烦闷,转身进了房间之内。
赵嬷嬷要起身,但是因为跪着的时间有点长,再加上这七天她没吃没喝……
一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直接晕了过去。
“嬷嬷!”青竹惊呼一声,赶紧叫红翡一起,赶紧将赵嬷嬷搀扶到了房间之内。
云沧鸾开了药,让青竹照顾赵嬷嬷,然后她心情复杂地走出了房间。
她现在是心软了吗?
怎么会同情仇人了呢?
“娘子。”
风夜北从驻军那边赶回来,看到她一脸愁容地站在院子里淋雪,赶紧走过来。
“是在等我?”
云沧鸾:“……”自恋是病啊啊!
“没有。”
“娘子口是心非的样子挺好看。”
云沧鸾:“……能不能正常点。”
每天被土味情话攻击,真的好累。
风夜北点了点她的鼻尖,“知道你最近忙,所以,帮你带来了一个帮手。”
云沧鸾也在想着怎么跟他说赵嬷嬷的事情。
“正好,我也……”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门口多了一个人。
她的眼睛都亮了。
“齐叔!”
比起上次见面,温复齐消瘦了一些,但眉眼间精神多了。
可见是有喜事。
“走,进去说。”
云沧鸾当即喊红翡去准备酒菜。
温复齐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最近的喜讯。
“在毒虫寨下山的时候,我带人找到了毒虫寨的另外一个入口,在那里,还发现了咱们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