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至龙环顾这间yg最大的练习室,音响、摄影器材已经备好,只待选手、评审、主持人、观众入场,开始show your guts的第五场比赛。前世今生,他见过无数大场面,但这次明显狭小简陋的设施却令他兴奋和紧张。
晚上八点,人员全部到齐,比赛开始。
他是幕后人员,在做完份内事之后,要做的就是安静观赏。
“大家晚上好,我是psyn。”习惯搞笑的psyn,这次难得地正经起来,开始主持。
他鞠躬完毕,起身时两手张开向外,镜头给个特写,手上空空,什么也没有。
“今天是show your guts第五场比赛,上一场结束后剩下14位选手,说实话,我不能全部叫出名字,所以在家做功课,准备了很多卡片,可是昨天跟杨社长汇报时,他说用不着了,因为——”他比出四根手指,“现在只剩下了4名选手,而且很幸运地,我全都能叫出名字,于是,我的一番苦功,就白费了。”他说着,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汗,下面有人微笑。
“但是——”他话锋一转,“正因为剩下4位选手,show your guts从这场开始,不再是比赛,而是公演,这次公演的主题就是‘guts over fear’,好的,下面公演正式开始!”
掌声中,第一位选手上场,重金属摇滚一样的节奏中,以一句“fk ki家王朝”开始了表演。
他是脱北者金准相,歌曲名叫《fk fear》,写他记忆中的苦难,以及对这次炮击事件的感受:
我早习惯了恐惧,
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死亡,
警报声中,
我向着故去的父母灵魂祈祷:
死亡不要来,
我想要活到看见阳光的那一天
表演时他套在一件用报纸裁成的“长袍”中,上面印有炮击事件图片与文字。“袍子”从头顶到脚背将他完全罩住,只在眼睛处留下两个炮筒一样的黑洞。
“我好像能理解你对hip-hop的痴情了。”徐太至对站在身边的杨贤朔发着感慨。
徐太至原本一直不参与yg的活动,这次听说是这样的情形,二话没说就表示会到场支持,而他的感慨也是有缘由的。
“徐太至和孩子们”共发行四张专辑,前两张都以说唱为主,并带动起流行风潮,后两张则转变为摇滚乐。徐太至负责创作,他的兴趣主导着团体的音乐方向,他不想重复自己,一直在寻求创新、突破,后来团体的突然解散也是徐太至的个人决定。杨贤朔在团体中主要担当跳舞和外联,早期的hip-hop音乐与舞蹈密不可分,他的兴趣也一直放在这方面,这是他与徐太至的一个重要不同。
团体解散后,两人各自奋斗多年,徐太至能说出这样的话,对于杨贤朔来说,实在是太暖心了。
杨社长欣慰地笑开了,“我会跳舞,不会唱歌,hip-hop正好不需要唱。”
“内容是关键,这个主题选得好,让我想起我们当年的锐气。”徐太至继续感慨。
徐太至是创作才子,对于韩国社会现象有独特的观察与表现,他的歌词内容涉及腐败现象、南北统一、滥用药物、教育呆板化、青少年离家出走问题等等,引起广泛共鸣并产生重要影响,他被称为韩国的“文化总统”,与此不无关系。
“这次是他的主意。”杨社长指着远处正密切注意台上表演的权至龙,“这孩子的企图心跟他的名字一样,要飞上天了。”
徐太至看过去,“听说他会写歌,还会跳舞,倒像是徐太至加杨贤朔。”
杨贤朔点头,笑得合不拢嘴,“这话我得烂在肚里,不能告诉他,不然他会太骄傲。”
话虽这么说,杨社长心里其实很受用。
看过big bang《出道实录》的人应该会记得,杨社长说希望big bang能成为像“徐太至和孩子们”那样的组合,节目播出后,外界的反应是:这货一定疯了。
其实杨社长自己心里未尝不明白,他说那样的话,当时更多的是一种期望——准确地说是对队长权至龙的期望。
big bang以偶像身份出道,队长权至龙写了他们专辑的大部分歌曲,这不像普通的偶像团体,而更像“徐太至和孩子们”的情形。只是,如果从歌词内容广度与社会影响来说,big bang显然无法与前辈相比。这次通过策划show your guts,杨社长从权至龙身上仿佛看到了年轻的徐太至的影子。
评审们认真地看完表演,肖安对杨冬根说:“这样的开场,让人怎么接下去?”
金准相是杨冬根队的选手,抽签时抽到一号。
杨冬根得意一笑,不予置评。
那边主持人psyn在评价说金准相的演出服是他见过最便宜最环保的服装,然后示意大家鼓掌欢呼,根据声音的分贝大小,决出高下,给第一名奖励——选择下一场比赛的出场顺序。
大家鼓掌叫好,工作人员拿仪器测量。
第二个出场的是金至源。他背着一个双肩背包,边走边打量四周,对一切都很感新鲜的样子,背景音乐中,一个优美的女声出现,他走到观众中,看见权至龙,眼前一亮,开始说唱。
我叫金至源,
我来自亚美利加,
身后是机场,
前面是梦想,
这里是首尔,
比想像中漂亮
这里还有帅气的至龙哥,
我好像找到了方向。
优美的女声戛然停止,代之以隆隆的炮声和尖利的警报声。他脚步加快,神色惊疑不定。
炮声惊醒我,
这里不是天堂,
可能是战场。
我可以逃跑,
可是有什么东西拦住我的脚步。
站在街上,
人们匆忙赶路回家,
我茫然四顾,
i’ lost,
不知何去何从
这首歌叫《lost》,真实的歌词与富有张力的表演,给人享受同时又引人深思,结束后得到热烈回应。导师太迪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psyn说这孩子演技很好,让我一度以为至龙xi才是他的导师。
在一片善意的笑声中,他隆重介绍下一位选手出场:“她是本次公演中唯一的女生,见过她的人都说,简直漂亮得不像话,有请heather xi——”
在一阵更加热烈的掌声中,heather出场,讲一个名为《love and peace》的故事。
权至龙对她的表演很期待,因为在演出前,选手们都在他的指导下进行编曲和录音,heather要求给她一段无伴奏说唱,他想听听是什么内容,她却说要暂时保密。
胜励来到队长身边,递了瓶水给他,“哥辛苦了,社长在跟徐太至前辈说话,好像都很高兴,这样的镜头,可惜没记者给拍下来。”
胜励为此感到遗憾,权至龙不禁一笑。如果有记者,社长跟徐前辈还未必会同时出现呢。
他留意听着heather的说唱,特别是最后的无伴奏歌词:
我还记得10月初那晚首尔的烟花,
转眼就听到海边传来隆隆炮声,
我跑回家,
想和妹妹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可是,
我亲爱的妹妹,
她不在我们的房间,
她去约会了——
众人愕然,随即笑起来,突然却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循声看去,是权至龙,他捂着嘴,似乎在竭力忍着不发出声音,旁边的胜励则体贴地替队长抚背顺气。
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
在这个人心动摇的夜晚,
爱情故事仍在上演,
让我们相信,
和平与爱同在,
让我们祈祷,
和平与爱降临
她的歌词与前面两人相比,既切合主题,又极其生活化和有趣,且引发众人的八卦心理:那个漂亮女孩跟谁约会去了?
当事人权至龙这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深刻体会到恋爱时不能得罪小姨子的道理。
崔胜玄长长松一口气,他原本担心heather会被几个优秀的男孩子比下去,结果她很聪明,知道这种时候真实而有趣的东西最吸引人,这样的表现将来放在电影里,也会是非常好的段落。
psyn拿着话筒,问众人:“其实我很想问一个问题,你们想不想?”
大家齐声答想。
psyn会意点头,面向heather,急切问道:“不知道heather xi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众人齐声叫倒好,说我们想知道那个人是谁,psyn转过身,唉了一声,无奈道:“你们啊,难怪都困难着,难道不懂得一个道理:当你为失去太阳而遗憾时,你也将会失去月亮了。”
heather及时反问:“你是说我妹妹是太阳,我是月亮?”
“哪里的话,heather xi这么漂亮,能让月亮女神隐身,不敢与你比美。”
他说着又悄悄背过身,问道:“那个跟你妹妹约会的男人是谁?”
众人笑,跟着起哄,heather只笑,不回应。
“那我换个问法,你可以告诉我,那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吗?”
权至龙本来也在笑,听到这个问题,不由一怔。看来姜还是老的辣,psyn的这个提问太有技巧了:如果heather回答不在场,大家一笑而过;如果她说在场,那么这件事就不算完。
所以,关键在heather,权至龙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及早讨好小姨子。
heather笑着扫了某人一眼,转脸对psyn说:“无可奉告。”
众人失望,权至龙松开了捏紧的手指,悄悄地heather比了个多谢的手势。
最后上场的选手是金汉斌。
传入众人耳中的,先是一阵隆隆炮声,以及人群的喧嚣声,渐渐地,炮声变成有节奏的鼓点,越来越明确,越来越激越,人声进来,开始说唱:
我爱hip-hop,
我想去yg,
我冥思苦想,
想写出像至龙哥《谎言》那样的hot曲
他走到权至龙跟前,恭敬地行了个礼,权至龙也90度鞠躬回礼,引起一阵善意的笑声。换个方向,他继续说唱:
警报声打断了我,
我很生气,
吃掉一大份炸酱面后,
我在地板上睡着了,
我梦见这个节奏,
就是它,
我相信明天它会成为hot曲,
它的名字就叫《ic over war》
然后出来一个优美的旋律,他唱道:
因为我相信,
ic over war
再改为说唱:
我们一起来,
ic over war
再来一次,
ic over war
……
最后变成大合唱,演出圆满结束。
吉努对肖安说:“这个孩子有魅力,跟yg很搭。”
肖安是金汉斌的导师,他点头笑道:“正好他也想来yg。”
四位选手演出完毕,根据鼓掌欢呼的分贝大小,heather排第一,其后依次是金汉斌、金准相和金至源。
主持人psyn在称赞这次演出是只有在show your guts才能看到的表演,他本人是只有在show your guts这样的节目中才会出现的主持人,大家都大笑。
四个选手站成一排,heather看了看垂首不语的金至源,悄悄问他:“下场你想第几个出场?”
这场演出给反响最大的选手的福利是挑下一场的出场顺序,这个要到下次演出之前才会定下来,金至源排名第四,别人挑剩下的,就是他的,他没有挑选的资格。
他抬起眼,咧了下嘴,随口说:“最后一个吧。”
但其实是无所谓的,他又不用去选。看了看她,他又加了一句:“我不需要为这个烦恼,倒是你,得好好想一想。”
heather笑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