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清烛殿之后。
搜查的禁军仍议论纷纷,因前阵子对御前禁军的洗牌,大部分参与搜查的禁军都是刚到岗,来自大炎军中,所以对后宫之事颇为新奇,一路上见识了不少在军营未曾见过的新鲜事。
全副武装,披甲戴弩的周凭福见到这些不知礼数的大头兵,眼睛微眯,训斥了一声道:
“身为御前值守,岂敢议论后宫之事,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几名新来的禁军见他面相陌生,甲胄无特殊之处,显然不是长官,其中一个禁军冷笑道:“关你什么事,你算老”
周凭福气沉丹田,浑身武道劲气爆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出,将此人连人带甲打飞数米远,口吐鲜血。
“这便是规矩。”
“跪下认错。”
几名禁军本想上前,却被他一身气势吓住,身侧的一个同伴小声劝道:
“他可是前御前校尉,武道第四境高手,若不是犯了错,才不会与我们同级。”
“你们惹不起,认个错吧。”
那几名新禁军这才知道遇到了狠人老兵,面色苍白,行军礼道歉:
“前辈说的是,是我等嘴碎了。”
周凭福微微颔首,随后淡淡警告:“若是再议论圣上寝宫,乃至清烛殿之事,军法伺候。”
教训完几人,便转头跟上大队伍,不再理会他们。
六皇子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自然不会坐视这种情况不理。
搜寻一圈,毫无线索,御前指挥使站在队伍的正前方,遇到了一位太监。
此人周凭福见过,是圣上乾元宫中的老人。
他作为御前之兵,在宫中待了七八年,对于有些人,有些事,心中门清。
御前指挥使与太监交代完毕,转头向各位禁军宣布道:“圣上新圣谕,明日起,召集宫中精锐,奔赴军营,斩旗立威,兄弟们,又有活了!”
“又要打仗了?”
“估计是了,今晚刚下的命令。”
“前月才跟魔国打,本以为能享受几天皇宫的安稳日子,现在又要打,这次又是哪里?”
“一个边境小国,不足为惧。”
听到这,周凭福觉得自己要去。
因为以他的年纪和负罪的经历,根本混不到更高的职位。
想要晋升,只能凭借战功,大炎军中,凡先登者,可连升三级。
这个机会,他得把握住。
京城之中,一座大家宅院。
门口两侧,尽是气宇轩昂,身着铁制黑甲,手持大戟的士兵。
府中有一座奢华的琼楼,却十分安静,没有歌舞升平的景象。
武者听令,谋士在侧,所有人都异常恭敬,对为首的青年垂着头。
在中间的是一名俊美青年,着一袭墨色蟒龙袍,轻描淡写,波澜不惊的深邃眸子,眼底十分深沉,一般人根本无法从眼睛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二皇子陆光景坐在主座上,对着座下的幕僚门客,淡淡道:“今日在长乐宫,陆鸣空遇刺一事颇为可疑,为此父皇大发雷霆,居然答应了高丽国的出兵之请,诸位,怎么看?”
一位长相阴鸷的中年男子微笑着上前,拱拱手道:
“圣上之所以出兵,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前阵子魔国妖女被放走,以及殿下安排的棋子暴露所致,陆鸣空遇刺一事不过是引子,大皇子的戏码罢了,而圣上受了如此刺激,不得不做出回应,我大炎堂堂上国,三番五次的丟了气数和面子,务必要在小国身上找回来,扬我大炎国威。
况且东边岛国前阵子与魔国交流密切,显然是有了染上魔障,成为魔国附属国的隐患,必须斩除,这便是圣上出兵的理由。”
陆光景微微颔首,淡笑道:“你的想法与本皇子差不多,不愧是儒庙的第七境君子,盛名之下无虚士,‘毒士’名号名不虚传,可是,你唯独漏了一点。”
“请殿下指正。”
阴鸷中年再拱手。
“让季先生给你解惑吧。”
陆光景慵懒的摆摆手,谋士之中,有一位身材清瘦修长的羊胡子青衣谋士,站了出来。
摸了一把羊胡子,一本正经道:“陆鸣空遇刺并非是大皇子的戏码,而是道门自己所为。”
阴鸷中年皱眉道:“怎么可能,雷池道院山长与大皇子走的极近,那个道姑至今下落不明,圣上质问龙虎山天师府,也说查无此人,拒不承认有道姑的存在,再说了,道门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青衣谋士摇了摇手中羽扇,高深莫测一笑:“凡事皆在高处,自然是因为皇座上的那位,如果不是因为圣上扶持儒道,供奉儒庙,企图打破人间的平衡,道门也不会这般着急,做出这种险之又险的事情。”
这么一说,阴鸷中年立马就明白了,目光精烁道:“三教共治天下的局面,已经维系了数百年之久,圣上想让儒家一家独大,冷落其他两家,从而壮大龙运?”
“因为儒庙自古以来,以扶龙之术,辅佐君王,从而壮大自身气运,若是儒庙真的一家独大,那集三教之香火气运,大炎的国运将会增长到古往今来,都前所未有的地步!”
“甚至可以长生永寿。”
陆光景点头:“没错,父皇不敢迁怒道门,没有任何声音,显然是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随后他目光之中,浮现出慑人心神的笑意:
“尔等都是被儒庙冷落,驱逐之辈,一身才能得不到施展,若能以屠龙术助我铲除诸多竞争者,本宫日后必有重谢。”
青衣谋士淡笑道:“殿下放心,除了大皇子,其他皇子都未成气数,而且大皇子为人昏庸无能,碌碌无为,生性多疑,实乃庸碌之才,所作决策,唯唯诺诺,毫无主见,都得朝齐老头那个儒士请示,我等只需离间一二,他们师徒关系一旦破裂,一切便游刃有余。”
“道门这次出手,没有与大皇子说明,显然对大皇子也很不满,殿下不妨向道门伸出橄榄枝,许下承诺,登基奉道门为国教,届时胜算更多一分。”
“反正这龙椅,必然是殿下的。”
陆光景眯眯眼睛,面无表情道:“不能掉以轻心,所有皇子都必须消失在我的眼中,不留隐患,只不过第一个,是陆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