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修逸抬头去看书柜上摆着的一排排书,这个书柜上摆着的全是《西游记》,那个书柜上是《李白诗词集》,旁边的是《杜甫诗词集》。
还有《苏轼诗词集》、《白居易诗词集》……
果然,一眼就能发现书柜上摆的大多是娘亲的书!
“娘亲……”
谢修逸激动的跑回陈明月身边,两眼亮晶晶的想说什么,陈明月却右手食指置于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谢修逸连忙捂着自己嘴,缓了下激动的心情后,两眼崇拜的对陈明月小小声道:“娘亲,你好厉害啊!”
陈明月笑笑没说话,目光在店里搜索一圈,却不见云娘的身影,于是向小二哥询问云娘是否在店里。
小二哥认得她,也知道她与东家和掌柜关系匪浅,热情的提醒她云娘在后院。
低声道谢后,陈明月便带着谢修逸穿过柜台边上的门帘来到后院。
可能是担心声音传到店内,一群人正在轻手轻脚的排练,念台词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云娘在一旁看着,眉头微蹙。
后院本就不大,现在站着二三十人,院子更显得拥挤和狭小。
这样的排练环境和演员们都放不开的情况,陈明月也看得直皱眉。
“合陵县主。”
云娘发现了她的到来,视线随即落在谢修逸身上,笑道:“这就是你的小儿子吧?模样长得真俊俏。”
陈明月笑着点了点头,低头朝谢修逸道:“这是云姨。”
“云姨好!”
谢修逸被夸的有些害羞,乖巧的喊了一声便看向正在排练的一群人。
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本书,有的一边和对面的人小声的说着话,一边时不时看一眼手里的书。
有的坐在檐下,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书,嘴里念念叨叨的。
谢修逸看得好奇,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疑惑的昂头问陈明月,“娘亲,他们这是在干嘛呀?”
陈明月摸着她的后脑勺,笑着回道:“他们啊,在排练,等过段时间我们就能看到他们登台演出了。”
“哦,原来他们是唱戏的啊。”谢修逸了然的点点头,继续好奇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陈明月只是笑笑不解释。
等到了新书店开业那天再带他去看,肯定很惊喜。
“合陵县主。”
云娘适时插话,“这些就是我选出来的角儿,你看看都还可行?”
陈明月的目光早已经在那群人中扫了一圈,饰演师徒四人的演员比较好认。
一个身形矮小,面容羸瘦,有些尖嘴缩腮。
一个肚大腰壮,黑脸肥圆。
一个身形健硕,头发蓬松,苍髯如戟,面容稍显狰狞。
还有一个……顶着一个毛根微黛的大光头。
这光头,相貌俊秀,还带着一点慈悲为怀的神韵,看着有几分眼熟啊。
陈明月凝眉回想。
这不是她之前去各个戏园子找演员的时候看中的‘唐僧’吗?
名字叫什么她给忘记了。
只是他当时得知要演一个和尚,并不愿意剃发,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为由拒绝了她。
如今怎会剃了发出现在这儿?
陈明月脑海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不得不说,那男子剃了发,‘唐僧’那味更浓了。
眉间还萦绕着一缕愁丝,越显得悲天悯人。
至于其他人……
陈明月粗粗看了一眼,没什么特色。
还没换上相应的妆容,她看不出来演的什么角色。
只是……
陈明月又细细打量了几个姑娘,年纪看着大了点,觉得差强人意。
要知道,仙女和妖精都是非常年轻漂亮的。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能找到还算年轻又识得几个字,又能放下身段的姑娘已经非常不错了。
于是,陈明月满意回道:“不错,师徒四人的形象还算符合书中所写。
就是这里小了点,不适合他们排练,看他们都施展不开。”
云娘犯了难,后院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她能有什么办法?最好是能买下或者租下一个戏院子。
而且……
云娘沉声道:“合陵县主,这些人中大多从各个戏班子里出来的,虽然大多不受他们的班主重视,还到了卖身年限。
可是他们的班主知道后,还是非常生气,罚了他们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点银钱后便把他们赶了出来。
如今,他们居无定所,三餐不济,我只能向小姐请示,挪用了一些清录斋的银子给他们住客栈和解决吃食,暂时将他们安顿好。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合适的戏园子还需尽快买下或者租下。”
陈明月沉默的点点头,在一开始计划要把《西游记》搬上舞台的时候,她就考虑过要买下一块地皮或者一座院子,将它打造成一个剧院。
只是最近太忙了,又没有人手,手上也没啥钱了,便一直耽搁着。
就算现在有合适的院子,改造成剧院也需要时间。
想了想,陈明月开口道:“让他们暂时住到我的府上吧,我让出两个院子给他们暂时住着,也方便排练,我也方便查看和指导他们的进度。”
从苏清箬手里买过来的院子很大,分成的小院子有好几个。
现在府人不多,把这些人暂时安排进去也绰绰有余。
这样,不仅能省点钱,还能给她的房子添点人气。
话落,院子里出现片刻安静。
院子不大,陈明月的出现本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忍不住有意无意的关注着她与云娘的谈话。
听到了云娘叫她合陵县主,也听到了让他们住到她的县主府。
人群中的光头男子面上浮一丝激动,眼睛都亮了许多。
他还记得陈明月。
当初她只身一人到戏园,说要为《西游记》找合适的角儿。
然后看上了他,愿意花二十两高价将他买下。、
《西游记》他知道,班主还说过本子写得很好,如果能搬上戏台肯定会很受欢迎。
只是,其中的神通无法演绎。
不演神通,戏又不会完整,就像少了灵魂。
而且他当时并不知道她贵为县主。
又怕她买下自己后玩腻了会转手买到腌臜的地方,此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他们戏班子里就曾有一个长相清俊的师兄被女人骗,然后没多久被卖到了男风馆,最后受尽欺凌折磨而死。
所以,当时他忍下诱惑,找了借口拒绝。
又因小时候娘亲给他签的是十年活契,而不是死契,他不愿意,班主也不能将他高价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