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伤的这句多虑,其实就是在指责太后管得太多了。
你一介妇人,且年迈昏馈,这个时候就好好地贻养天年便是,何故非要闹地这般难看?
你与皇后做对也就罢了,好歹是占着一个长辈的身份。
可是你与圣人做对,那岂非是疯了?
莫说你是太后,便是太上皇在世时,也不敢与圣人对抗呀!
谁是圣人,谁就是大雍最为尊贵的主宰。
这就看出皇后的高明之处了。
皇后再有本事,在圣人面前那向来也是以妾自称,更是时时突显出圣人之英明伟岸,若非如此,圣人怎会心甘情愿地只守着她一个人过?
至于那位保晶公主?
呵,起初孙无伤也以为圣人真地是宠幸了那位公主,可他也不是傻的,再加上有宫中眼线的消息,自然也就明白,这位公主不过就是被圣人和皇后抛出来的迷雾罢了。
不得不说,这手法还真是高明。
大半臣子,都被他们能蒙骗过去了。
孙无伤从慈仪殿出来,那种无力感就更重了。
太后这里实在是使不上力,而且还总想着拖后腿。
若是长久以往,圣人与孙家离心,那是迟早之事。
孙无伤无奈地闭
上眼,停留片刻之后,还是大步向前。
大公主的婚事就此作罢,张贤妃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毕竟孙家,那绝对是京城的名门望族了。
而且还有孙相这位定海神针在,若是长欢能嫁过去,也算是好日子。
只是没想到竟是险些与孙家反目,张贤妃一时间更是一愁莫展。
那些贵妇之间也隐隐有一些关于大公主的流言在传,张贤妃心中气恼却又无能为力。
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大公主的名声被败坏了!
而且这次与孙家的婚事不成,只怕以后大公主的婚事就会更加坎坷了。
张贤妃活到这个年纪,其实心里头也有数了。
两位公主其实在皇后那里还算是得脸,最起码无论是衣食还是首饰,皇后每隔一两个月总会差人送上一批。
对于庶出的公主而言,能得嫡母如此关照,已经是很好了。
眼瞅着最开始寻张贤妃来打听的两位世家妇都已经不再提及婚事,张贤妃是真地慌了。
她只有二女,此生所愿,便是能让两个女儿嫁得好,日后也算是衣食无忧,能过上寻常的富贵日子。
可是如今被太后这么一闹,再加上孙家那边已经同
旁人定下婚事,大公主这边受到的影响自然也是越来越严重。
起初知晓这件事的人不多,所以还显不出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大公主曾险些被赐婚给孙郎君的事也就被人传出来了。
如今,大公主这婚事,可是让张贤妃给愁白了头。
要说大公主还小,并不急着定亲。
但是架不住这流言越来越厉害呀。
无可奈何之下,张贤妃求到了万福殿。
谢初夏早知她会求上门,此时却故作不知。
“贤妃急什么?大公主的年纪还小,圣人的子翤不多,且圣人又偏爱三位公主,自然不会嫁得差了。”
张贤妃苦笑:“殿下所言甚是。只是先前太后召见,曾提及大公主与孙家的婚事,妾不敢违逆太后,只得点头,没曾想竟是引来一桩麻烦事。如今民间传言是大公主想要强夺人夫婿,这,这般的难听话,可是会毁了大公主的。”
谢初夏皱眉:“此事当真?我皇家公主的闲话,也有人敢乱传?”
张贤妃一脸愁苦,她倒希望这不是真的,但问题是都已经传开了呀!
“也罢,此事我会请示一下圣人,若是圣人对大公主的
婚事早有安排,那你也便能放心些。只是关于流言,还得让大理寺去查一查。大公主年幼,且不可因此而毁了名声。”
张贤妃忙不迭点头:“谢过殿下。”
只要皇后愿意管,那这事情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张贤妃告退后,谢初夏的眼睛微微转动:“差人去大伯父那里传个话,张家的人该往下动一动了。”
“喏。”
张贤妃的父亲乃是正四品的中书侍郎,只是此人才学一般,且好高鹜远,并非是能踏下心来做实事的。
而且张肃的这个官职,当初来的也不正。
如今谢瑾重回吏部,由他出手整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而且,不光是张肃,还有张贤妃的兄长以及族亲等等。
谢初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让张家伤筋动骨。
“殿下,此事是否会被张贤妃记恨?”
“她记恨得着吗?再说,谁说此事就是我的意思?”
绿翘明白了,暗道还是主子高明。
谢瑾虽是吏部尚书,但也并非真地就能在吏部只手遮天。
这其中,就有孙无伤的门生在。
当有人将一份关于弹劾张肃的折子,无意中在吏部露了个脸之后,余下的事
情,便都顺理成章了。
张肃被贬官,几日后,张肃的长子则是直接被罢官贬为庶民。
打击是一个接着一个,张贤妃人在宫里头,都快要被气晕了。
“可查清楚了?”
“回殿下,那道折子的确是吏部尚书谢瑾递上去的,但是最开始提出来的,却是吏部主事郎中齐大人,小的打听过了,这位齐大人,是孙相的门生。”
张贤妃暗恼:“你说这一切都是那位齐大人收集的,然后再主动往上报的?”
“正是,那位齐大人将此事先报至侍郎,之后又到了尚书谢大人那里,最后这才递交至御前。”
张贤妃恨声道:“我原以为是皇后对我张家不满,却不想到,竟是孙家!好呀!好的很!明明是孙家欺我儿在先,如今却又想要打压我张家,简直就是无赖!”
这话无人敢接,甚至个个都想自己是个聋子才好。
张贤妃身边的心腹将宫人都遣退下去,小声提醒:“那位齐大人官职不高,此事未必就是孙相的意思。”
张贤妃冷笑:“除了孙相,那便是慈仪殿的那位了!明明就是她害我儿在先,如今婚事不成,还要打压我张家,这是真以为我张家好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