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气氛差不多了,谢修远将身边的近侍召过来,低语几句。
很快,近侍到吐迷度跟前低语几声,吐迷度的脸上先有一丝意外,随后又点点头。
于是,吐迷度和谢修远二人移步至偏殿。
谢十安还在大殿上饮酒,看似很随意,实际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可汗,我就不绕弯子了。听闻您手里有一幅画像?”
没说地太具体,可谁也不是傻子,吐迷度立马就明白了。
“你放心,我明日派人送至大人手上。”
可谢修远摇摇头:“现在!”
谢修远的神色很自然,眼神很坚定,吐迷度知道,自己没有其它路可以选了。
百万两的白银,他们的确是拿不出,总不能让王宫砸锅卖铁吧?
吐迷度这一瞬间涌上来一股羞耻感,毕竟觊觎别人的妻子,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好在,这位谢大人是私下提及。
希望自己送上画像后,对方能高抬贵手。
很快,近侍将画像送来,谢修远接过匣子后,打开确认过那幅画像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接下来的话,吐迷度却并不是很愿意听。
“琉璃城,我们大雍要了。”
吐迷度大惊:“谢
大人,我们已经让出了两城做为你们都护府的驻地,你怎么能?”
“一百万两白银,我们可以折半,只要五十万两。”
吐迷度摇头,五十万两,他们也是拿不出来的。
“可汗放心,你只需要交给我二十万两白银即可,余下的部分,可以以金银珠宝计,又或者是牛羊马匹来计算。”
吐迷度一噎,马匹当然不可能再给他们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光是他们俘虏的那些奴隶和马匹就已经有多少了,更何况,除了白银之外,他们索要的赔偿单子上,原本就有马匹。
如果他们回纥再加大马匹的赔偿量,那他们的军队怎么办?
难道都靠徒步吗?
“二十万两?”
谢修远点头:“二十万两,外加一座琉璃城。其实,本官已经派人去实地考察过的,那里很贫瘠,总人口也不过才两万,而且这两万人中,还有一大部分是老弱病残。我们接手琉璃城,也就接手了这些老弱病残,等于是给你们回纥减轻压力了,不是吗?”
琉璃城的确贫瘠,而且地里的产出,再加上牛羊,也供不起两万人的吃喝。
更准确地来说,这两万人中,有大几千人,是今年天战后,
才迁移过去的一部分牧民。
所以,割舍掉琉璃城,并不会让回纥可汗的心里太难受,于回纥而言,损失也不大,甚至,还能甩掉一些包袱。
简直可说是好事了。
只是,吐迷度也不是傻子。
明知道这里贫瘠,那么你们大雍为什么还愿意要呢?
吐迷度心中所想,自然而然地也问出来了。
谢修远轻笑:“我们要琉璃城,不过是为了方便让我们的兵马有地方得到更好的训练而已。先前谢将军可是说了,驻兵五万,您觉得割让出来的两城,能满足我们五万兵马的驻扎,还能满足平时的练兵吗?”
吐迷度不说话了。
如果只是驻扎五万兵马,再加上一些百姓,以及其它的一些官署等等,两城足以。
可若是再加上练兵,这地方的确是紧张些。
而且这边的兵马基本上都以骑兵为主,若是练兵时连马都跑不开,还如何训练?
“我需要想一想。”
“可以,但是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明日午时前您不能给出让我们大雍满意的答复,那我们的要求可是会再加的。毕竟,本官是文官,见不得那些打打杀杀的场面,所以好说话。可是谢将军就不一样了,
他是从沙场中立功无数的大将军,他若是不满意了,刀剑相向,本官也是拦不住的。”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吐迷度又能怎么样呢?
他能挥军北上吗?
他不能!
所以,这口气只能咽下。
不就是一座琉璃城嘛,给就给了。
反正那里也是一片贫瘠,他们大雍想要在那里练兵,也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吐迷度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他们回纥吃了这么大的亏,也一定不能让黠戛斯好过。
如果不是他们派人游说,自己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了结盟?
所以,自己付出什么,黠戛斯也不能占便宜。
于是,无意中,谢修远便知道了黠戛斯的一些弱点,又或者说他们的一些风土人情。
次日,两国达成协议,这于先前的降书以及主动求和时的投献不同。
这一次,将所有的财物、地皮都划分得一清二楚。
可以说将细节都落到了实处。
谢修远看过那幅画像之后,便命青平带人马不停蹄地将画像送至京城,其实他也满腹狐疑,能将谢初夏的容貌画得栩栩如生之人,到底是哪位画师?
而且看其妆发以及穿着,应是谢初
夏尚在闺中时的画像,是被人偷画,还是有熟悉之人故意临摹?
画像送至太极宫中,李政打开之后,目光倏紧。
他的指尖在画布上轻微地捻了一下,再结合颜色上的一些变化,这张画像少说也有五六年了。
而且李政也能看得出来,这幅画像是谢初夏未出阁时的妆扮,从画中的线条以及配色上来看,对方应该是位极擅人物的画师,这并非是寻常人能构思得出来的作品。
李政神色微凝,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算计他的卿卿了?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
而且,对方能偷摸地弄出一幅画像来,是否就会有第二幅第三幅?
“赵棋!”
“属下在。”
“派人暗中查探皇后未入宫前的言行,主要是接近过她的人。不限于京城。”
赵棋心思一震,不限于京城?
那也就是说,连锦州那边也要查?
这可是个大工程。
“喏,只是不知圣人可有具体的吩咐?”
“画技卓越者,还有,有机会私藏皇后画像者。”
“喏!”
赵棋没敢看圣人的脸色,只听声音,也能知道圣人此时心情不佳。
退出太极殿,赵棋犯了难。
这要从何入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