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深吸一口气,对于自己的几位兄弟,他是再了解不过。
齐王虽然势弱,但最为阳奉阴违这一套。
“罢了,朕既然要卖她这个面子,就干脆好人做到底吧。”
宋大儒被处以极刑,宋家一众家眷被释放,但是宋大儒被定罪后的当晚,宋夫人悬梁自缢。
这等祸事,旁人也是无能为力。
好在宋大儒多少有些名声在,所以在圣人的默许下,还是准许宋家人先为其母简单操办了丧事。
宋大儒未被下狱之前,宋夫人在京中也与不少夫人有来往,如今宋家落难,前来吊唁之人却是寥寥无几。
孙氏身份太高,宋夫人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资格与她同席,如今死了,孙氏自然更不可能自降身份来吊唁。
况且,还是她先前所说的,谢家与宋家无名无分又无亲属关系,真要是过来吊唁,那才奇怪了。
孙氏没来,但是让谢五郎过来走了一遭,由长嫂范氏陪着一起来的。
范氏好歹也是见过宋夫人的,她过来送一送,倒也能说得过去。
看着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的心上人,谢五郎心如刀绞,却毫无办法。
他从兄长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宋家人都被贬为奴籍,
宋大郎要被发配到边关,他的妻儿会跟着一起走,至于宋雅琴则是无需离京,只看何人将其买下了。
虽然几位兄长都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将人买下来,然后再送往锦州生活,但是对于谢五郎而言,就等于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在一起的机会。
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宋雅琴还能活着。
宋夫人的丧事办妥之后,宋大郎一家三口便不得不前往边关,到了那边,他们也同样面临着要被人赎买的情况,眼下,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宋雅琴与兄长商议过后,还是让他将大部分的银钱都带上,至少这一路北上,有银钱打点,也能让他们一家三口少受些罪。
“妹妹不必担心,五郎今日跟我说过了,一路上他都打点好了,而且到了边关,那边也会安排人将我们一家子买下,之后就是从事农务劳作便是,日后只要我们不惹事,便无人会来查验。所以我们一家三口名义上顶着奴籍,实际上却只是寻常百姓,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倒是妹妹你,若是被充入掖庭,妹妹可知你会面临什么?”
宋雅琴无谓一笑:“兄长放心,我都明白。无论是为奴为婢,既然已经无力改
变,那我们就只能都好好活着,只要咱们活着,阿娘就能放心了。”
提起刚刚逝去的母亲,兄妹二人难免又要落泪。
“我今日问过五郎,他们说正在想法子为你周旋,尽量不让你入掖廷,而且他说谢四娘子会想法子出面将你买下,之后安置到锦州去,那里无人认识你,可以好好过日子。”
宋雅琴微微一愣,却道:“若真能如此,我倒是盼她能送我去边关与兄嫂团聚。”
宋大郎却摇头,一脸坚定道:“不可!边关男多女少,你大嫂是因为嫁与我,必须要跟我一起走,你一介未出阁的女娘,真到了边关之地,谁能护得住你?”
宋雅琴一噎,是呀,如今他们都是奴籍,真去了边关,不需要什么贵人,只要是有些财帛的商户都能来羞辱她。
思及此,宋雅琴一脸悲怆。
前一刻,她还在憧憬着自己能与谢五郎结成美满姻缘,却不想一眨眼的功夫,宋家已是家破人亡,甚至还沦落为了奴籍。
这一辈子,除了活着,她还能有何指望?
宋大郎一行人离开时,谢五郎亲自来送行,又给了几位差役们二十贯钱,劳烦他们好好关照。
“几位差哥,若能将他们
平安送到边关,待诸位回来后,我愿意再奉上二十贯钱答谢。”
“郎君客气了,您放心,这一路上自有我们照看着,定然不会让他们缺吃少穿,必平安送至边关。”
“多谢。”
宋大郎心中谓叹,这个让他父亲百般不同意的谢五郎,能在宋家倒后做到这一步,想来对妹妹是真心喜爱的。
只是如今宋家落难,他们现在又如何再配与谢五郎这三个字挂在一起?
“多谢五郎君,我妹妹那里,还需您多多费心了。哪怕是您收到身边为奴为婢,我这里也是千恩万谢的。”
宋大郎无奈,事到如今,若是妹妹能到谢家,总比被齐王府等贵人们买去的好。
“宋大哥不必担心,等你们安顿好了,差人送信回来。也可以请这几位差哥将你们的地址带回来给我,届时我必会让宋娘子给你们回信的。”
言外之意,他会保住宋雅琴。
能得到这样一个承诺,宋大郎心口的巨石也平稳落下。
宋雅琴被贬为奴籍,要么被官署直接挂上名牌由人来赎买,要么就是充入掖庭为婢,再不然就是要入教坊司了。
当然,若入教坊司,那便是贱籍,是比奴更低贱的存在。
正
常来说,宋雅琴不会被送入那等地方,但是定国公世子就存了心思要折辱宋家人,所以早就安排好了让人去打点,先买下来,然后以其品行不端为由,直接充入教坊司。
如此一来,外人也说不出他仗势欺人的话。
不过是一个小小奴婢,还会有何人在意?
只是当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时,冯啸才知事情没办成。
冯啸要出手对付宋雅琴,自然是迁怒。
这两年那个该死的宋大儒可没少辱骂他,这一回,他也是借着整个京城贵族圈子的力量,才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扳倒,可他心中仍有郁气,自然就盯上了宋雅琴。
冯啸原就好色,得知这宋雅琴不仅才名远播,更是相貌清秀,自然就动了心思。
谁能想到,他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这人就没了。
“可打听过了?是何时买下了宋娘子?”
“回世子,打听过了,是谢家出面买下的,听说如今已经入了谢府为婢。”
冯啸闻言却是笑得一脸坏样:“是伺候谢五郎去了吧?呵呵,那老头子死之前没能让谢五郎如愿,如今他死了,还是让谢五郎得了手。也不知道那个老东西知道后会不会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