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信是怎么回的家,他自己都糊里糊涂的。
他只知道自己被革职了,如今也算是无官一身轻。
如果早知道纵容妻子会有如此后果,他早就该休了那个贱人的!
如今闹到这一步,高家的声誉被毁,连带着高家子翤都要被人指摘,这简直就是比死了还难受。
“这个贱人,就不知道忍一忍吗?连顾全大局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话,没人能回答他。
高清茹得知母亲定罪一事已是板上钉钉,连圣人都下了口谕,谁还能再给她翻案?
况且,昨日谢修文命人在谢府挖出的两具骸骨,足以说明一切。
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高信这次吃了大亏,自昨日起便一直忐忑难安,如今事情尘埃落定,他也是精神不济,回府后谁也不见,早早地歇下了。
高府上下,乱做一团。
此时高信无比庆幸的是一点是,嫡长子早已娶妻生子,就算是有那样一位母亲,但这并影响他的婚事了。
毕竟都已经有儿有女了,他相信大儿媳也不会敢提出来要和离的。
可是其它儿女呢?
高信心中明白,但凡是妻子所生的子女,这后面的婚事都别想好了!
倒是五郎,他或许还可以期待一下。
只是,一想到是这个儿子闹出来的事,高信便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想来想去,五郎也不知道门外会有那么多的书生等着,更不知道郑御史会来,要怪,只能怪门房的人太无能,连门外守了人都不知道,而且还敢当众为难五郎,这才酿成大祸!
一晚上,高信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到最后睡过去时,还在想着自己要找哪里的门路,才能重回官场。
谢修文报了大仇,替父亲出一口恶气,回府后自然就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禀明父亲。
谢瑾原本就有些奇怪,高家曝出来的事情太快,而且不过几个时辰便能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实在是过于凑巧。
如今才明白,这其中竟然是自己侄女的手笔。
“你如何看?”
谢修文犹豫一下:“四妹妹是位奇才,若是生为男儿身,日后谢家的门楣当由她来支撑。”
言外之意,谢家诸多儿郎都无一人能及得上谢初夏。
谢瑾点点头,对于如此高的评价,倒是很认同。
“柳柳自小聪慧懂事,当年若非是因为谢家于银钱上出了一些困难,她也不会出头帮着你小叔和五郎做出一
连串的东西。如今又是因为她查到是高家买通人构陷于我,心中不忿,才会有此举动。她甚至连郑朝阳都给算计进去了,这个柳柳,心思堪称女诸葛。”
谢修文深以为然:“若是换了儿子,定然是想不出如此周全且快速有效的法子的。”
“她可曾留下什么痕迹?”
“不曾。不过,以儿子推断,最大的痕迹,可能就在高五郎那里。”
此事若成,还得高五郎配合才是,否则,其它人去得再是时候,也没用。
谢瑾思索片刻:“日后朝堂之事,不必刻意避开柳柳,不过,你是长兄,也得适机提醒她几句,莫要出头。咱们谢家如今已经是钟鸣鼎食之家,没必要再去争权夺利,身为谢家女,咱们只盼着她平安顺遂就好。”
“诺,儿子明天就去找四妹妹。”
谢修文说完,又询问:“此事可要让四弟和七弟知晓?”
谢瑾摇头:“此事已了,但高信并未完全倒下,此事日后莫要再提,免得再落人口实,事关柳柳的安危,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诺,儿子谨记。”
谁能想到,让一个高侍郎直接被革职的案子,竟然是由仅十五岁的谢初夏给促成的,她甚至全程
都不曾露过面。
这份儿严密的计划,的确是骇人。
谢修文出来后,还是叹了口气,有一个智多近妖的妹妹,也着实头疼。
好在,他这个妹妹多年来一直是不争不抢的态度,几次出手,也都皆因想要护佑谢家,这一次也不例外。
若非是为了给父亲出气,又想着给幕后黑手一记重拳,她也不会想出如此阴狠的办法来。
谢初夏这边可没有就此罢手,她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来布局,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把那位大夫人给整下去。
她谢初夏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那必然是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
所以,她真正的目的还在后头呢。
“行了,就你这个丢人的棋艺,日后也就去青风对弈还成,日后莫要借此来烦我。看见你我就头疼。”
青鸟一脸受伤:“主子,不带您这样的!您这是过河拆桥,吃饱了打厨子!这高家的事情才了,您就迫不及待地要抛弃属下了。那话怎么说来着?狡兔走,走狗烹,主子您不会是想着把我也炖了吧?”
谢初夏翻个白眼儿,这青鸟总是犯二,也是没招了。
“行了,就你身上那几两肉,我真炖了你够谁吃的?再说了,你的肉还真比
不上牛羊肉好吃,别太自恋!”
青鸟没听太懂,但是大概知道她这是又被嫌弃了。
“行了,找人盯紧了高府,趁着这回高家清理宅院,安排一些咱们的人手进去,记住,不需要多显眼,也不需要离着高信多近,越是不起眼才越好。”
“知道了,属下即刻就去安排。”
绿芜给她重新添了茶:“娘子可是还要继续打压高家?”
“哼,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作死,可怨不得我。不过现在不急,高信如今革职在家,咱们也不能逼得太紧了,待那位大夫人斩首之后,咱们再慢慢来。”
绿芜就知道主子没那么容易就放过高家。
虽然没有证据显示构陷大爷的事情与高信有关,但是只要主子觉得高信参与了,那就是参与了。
所以反击报仇,这还需要理由吗?
“娘子,大郎君向来孝顺,这么大的事情,他必然会向大爷禀明的,您就不怕大爷再训您?”
谢初夏的眼睫毛颤动了两下,说不怕是假的,毕竟大伯那一身的威势可相当唬人,而且大伯向来不喜欢她太显眼,总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怕有何用?不过,我还是觉得大哥来训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