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郡主直到被人扶着上了马车,脑袋里仍然是晕晕乎乎的。
她几乎是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从慈仪宫中出来的,她只记得圣人那张冰冷且极具威严的脸。
长乐郡主在马车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自己身上黏哒哒的,想来是先前在圣人面前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这般着实是不舒服。
长乐郡主的确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从宫中出来时,又吹了冷风,再受到了惊吓,一回府就病倒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热。
对此,太后和李政自然是毫不关心,这种小事,自然也不会传到他们跟前。
佳宁县主倒是思虑良多,自己被遣出宫的时间尚早,并不知道宫里头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一连两天都没有赐婚的消息,再加上长乐郡主的病,她也能猜到一个大概。
看来,谢初夏和宋弈的婚事是不可能了。
对此,佳宁县主并没有觉得太可惜。
她虽然得到了宋弈的保证,但是并不觉得宋弈真地能舍弃喜月,从而专心只对谢初夏一个人好。
当然,她最初看中这门婚事,一来是因为门当户对,二来,也是因为长乐郡主背后的
势力庞大,正是她想要攀附的。
如今既然不成,那她也不觉得多难过,京城权贵众多,这一家不成,自然是还有别家。
佳宁县主此时无比庆幸,幸而没有在御前胡言乱语,否则,怕是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她以为的不受牵连,也只是不曾将罪过降到她身上罢了。
事实上,威信侯之后一连几次在御前都不得好脸,只是他并未想到自己妻子身上去罢了。
宋弈和谢初夏婚事未成的消息,并未传出去,甚至都无人知晓这两家曾经议亲。
事实上,也的确算不上是议亲,一直都是长乐郡主单方面的想要结亲,但是谢家人不答应,甚至后来都没给过长乐郡主一个好脸儿。
这事长乐郡主自然不会说出去的,她虽是郡主,但是锦州谢氏不给她颜面,那也是有底气的。
许芳华自成婚后,便专心打理自己的小院,这日子比以前在许家过得还要惬意。
谢家老夫人和孙氏这里都不需要她这个小辈去服侍,便是请安,时辰上也并未要求太早,而且每每一起说话时,都会很明显地偏向于这个新妇,许芳华觉得自己成婚得来的感受,与母亲她们说的成婚
完全不同。
的确是不一样的。
许夫人以前教导她要晨昏定省,要服侍婆母,要时时事事处处以夫君为先,以婆母为先。
可是如今嫁过来这些日子,倒是长辈们更疼爱她一些。
谢四郎和谢七郎中午一般是不回来用膳的,所以午膳一般都是她们几个女人一起,至于老太爷和谢五郎,都是在前院用膳。
“大伯母,我记得先前收到信,等年底三姐和三姐夫也就要进京了,不知三姐夫这次是否能留京呢。”
孙氏笑道:“你三姐夫只是回京述职,并非是调任。想你三姐了?”
谢初夏一撅嘴道:“可惜三姐成婚时我不在锦州,要不然,我定要在堵门时为难三姐夫一番。我那么娇美又多才的三姐姐就这样被人给娶走了,总觉得不甘心呢。”
一旁的甄氏听了,哈哈大笑。
就连许芳华都笑着多看了她几眼,谢初夏这般小女儿家的姿态,可是不多见。
“行了,你三姐若是知道你如此惦记她,不知道该多高兴。倒是你三姐夫若是知道了你这点小心思,估计抵京后,又得花费心思来讨好你了。”
谢初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是
他应该的!他想要让我当面唤他一声姐夫,自然是得拿些好处出来。不过,我还是得先见到三姐才行,若是三姐瘦了,气色差了,我才不会唤他姐夫,我只会让十安将他打出去!”
一番话又引得两位长辈大笑,这孩子说话属实是让人心里头舒服。
甄氏眼角都笑出了眼泪,拿帕子擦掉,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相看人家了。来京城这么久,可有中意的郎君?”
谢初夏的笑容一僵,然后撅嘴道:“祖母,咱们不提这个吧,对了,先前五哥说新得了两件貂皮大氅呢,祖母可见过?什么颜色的?”
甄氏哪能不知道她在故意转移视线,只是抬手轻戳了她的额头一下,还是顺着她的话道:“是得了两件,一件灰白的,一件火红的。你五哥说皮子颜色不错,所以都让人制成女式的。你想要?”
谢初夏摇头:“我有呢,去年大伯母给了我一件狐狸毛大氅,颜色也是火红的,好看得很。”
孙氏则是嗔怪道:“这孩子,哪有人嫌衣裳多的?你们还年轻,正是该好好打扮的时候,不像是我,年纪大了,打扮半天也无人看,倒是糟蹋了那些东西。”
许芳华心头一紧,婆母这话说的,让她有种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又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感觉。
谢初夏却是不慌不忙道:“大伯母尽会说这些话来哄我们。我大伯父可是一月十几封的家书往您手里送呢,只当我不知道呢?”
饶是孙氏年纪大了,可当着儿媳的面被这么说,还是有些羞赧,隔空点着她的鼻子,佯怒道:“你这个孩子,看哪日你祖母瞧不见时,我怎么罚你!”
谢初夏却不怕,嘻嘻笑道:“大伯母才舍不得!祖母,咱们不急着回锦州吧?留在这里过年多好!”
老太太明白孩子这是真舍不得她,自小看着长起来的,感情自然深厚。
“此事不急,如今七郎的婚事也定下了,我还想问问你呢,你五哥跟你关系最好,可曾听他当你面夸过哪家的娘子?”
这还真是为难到谢初夏了。
就她五哥那性子,好像一门心思都在银钱田产上,哪里能看得到别家漂亮的小娘子?
“不曾听他提过,五哥整日在外奔走,见过的小娘子定然是比咱们还要多,祖母不妨把他叫过来,仔细问一问?”
许芳华嘴角微僵,总觉得谢初夏这是在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