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突然,又极具争议。
江时卿差点被噎住,纪止泞没他反应这么大,只是稍微错愕几秒便恢复神情。
“我们”江时卿侧脸看向纪止泞,对方微微歪着脑袋回看他。
“我们是高中同学。”
江时卿不知道该怎么向江时羽解释他们的关系。那些年少年心性,发生太多事,他们的关系早已经模糊不清,不知还算不算朋友了。
纪止泞下意识看他,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悲戚。
“就只是高中同学?”
江时羽目光投向纪止泞那边,在向他寻求答案。
纪止泞嗯了一下,这声音里有股道不明的意味,垂下的眼睫遮住眼底情绪,让人瞧不真切。
江时卿抿嘴沉默:果然,他压根就没把我当朋友!悄无声息偷偷出国断绝一切来往的事我还没追究呢。白瞎我找这么多年!
江时羽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直觉告诉他,他们两个人绝对有秘密,关系肯定不简单!
该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他不是个能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人,有话就当面讲,有疑问也当面解开。
“小纪哥当时是跟我这样说的”
江时羽把那天在公司楼下咖啡厅外,纪止泞解释‘为什么会有视频’的理由一字不落的说出来,然后又对江时卿说:
“但你却说你没有那种网友。”
“所以到底是谁在说谎?”
江时卿和纪止泞互相对视一眼:“”
你弟这么直白的?
一直都这样。
但话说回来,谁没说实话!
江时卿再次在脑袋里仔仔细细搜索,哪怕是一丝片段都不放过也拿出来研磨,最终得出结果:真的没有这个人!
他没说谎。
那就是纪止泞了,可他为什么要对江时羽那样说?
“我真没做过。”江时卿认真道。
纪止泞问:“视频不是你发给我的吗?”
江时卿摇头,言语坚定:“不是。”
纪止泞看到他这样,心里犹豫不解,最终推翻那早已下定的结论,咬牙说出事实真相。
“视频是三年前突然出现在我邮箱的。发件人是你的qq邮箱。”
江时卿一头雾水:“我发的?”
纪止泞:“嗯,那串数字我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认错。”
江时卿拿出手机翻起来邮箱来,可是三年前发的邮件了,这台手机势必没有,应该是当年那台手机上。
“我回去找一下。可我怎么会发现你还没有印象呢。”
江时卿想不通。
纪止泞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顿然生气,可面上不显,神情泰然的还保持良好的礼貌微笑。
他是个体面人,绝不轻易破防。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记性一向不好,”
江时卿:?6
江时羽嗅到有瓜的味道,眼睛瞬间亮起:“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啊。”
纪止泞看都没看一眼江时卿,对着江时羽半真半假解释道:
“我的生活都在国外,这次回国我我不想有太多麻烦,毕竟你哥现在是大明星了。”
他是故意说这话给江时卿听的,因为江时卿不承认就是自己发的视频!还不回他邮箱信息!
江时卿的那句话仿佛在纪止泞心中紧绷的弦丝上拉了一下,让他脑袋回荡着刺耳的声音,以至于他说出这违背此次回国目地的话。
“对,在我身边会给你招惹麻烦,所以你还是离我远远的吧,最好像七年前那样悄无声息的出国!”
江时卿平淡的说完话,起身离开。
找了纪止泞这么多年,再次见面居然说出这般刻薄的话!江时卿十分生气。
事态发展成这样,江时羽些许摸不着头脑,与纪止泞面面相觑着。
“让我三哥说这种气话的人,你是第一个。”
“把脾气这么好的你惹生气,他本事也挺大的。”
江时羽尴尬的笑了下,认为这两个人今天出奇的反常,想不通只能归咎为磁场不合问题,亦或者是接触时产生的易燃易爆炸的化学反应。
不过挺有趣的。
“不好意思,打扰吃饭的兴致了。”
纪止泞恢复往日那副待人礼貌又疏离的神情,不紧不慢的桌上用湿巾擦手。
“没有,我吃得很好。”
看着这两人今天这场戏,确实下饭。
江时羽十分好奇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其实他们会变成如今这样,江时羽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
那年十六。
纪止泞给江时卿打视频表明心意,第二天江时卿却主动说:昨晚那条信息不是我发的,你昨晚打电话来是要说什么。
纪止泞以为是他在委婉拒绝,不知道如何面对就默默疏远他,直到被迫出国。
他一直都不知道那晚是江时羽接的电话。
而在江时卿想察觉出来纪止泞的异样后,一直想找机会说清楚,可纪止泞去法了国没机会了,还单方面删除他们仅有的联系方式,找同学打听也无济于事。
江时卿彻底失去了纪止泞的消息。
其实那时候纪止泞被家人发现喜欢男生,把人强制带出国,并且断联国内一切。手机被没收,家人删去江时卿的联系方式,他绝食自残任何反抗的手段都试过。还是无用。
独自一人在那种环境煎熬着。
在纪止泞出国几个月后,江时卿考去中戏开启刻苦学习模式,期间一直让人去找纪止泞,但杳无音信,尝试过用之前的联系方式,可依旧是拉黑状态。
十八岁。
两年期间里,纪止泞假意安分乖巧,家人终于松懈管理,不再监控着他。他的手机早就被家人砸碎,里面的内容已经全部丢失。
幸好还记得自己的企鹅号和密码,登录上去后去主动去加江时卿,而江时卿的企鹅头像一直是灰暗着,问列表里所剩不多的同班同学,却得知江时卿已经不在国内,似乎去了英国。
这两年里他一直在想江时卿,后悔没藏好日记本,后悔心智不成熟就过早表达心意,失去做朋友的资格。
与此同时,远在英国的江时卿写下这首歌,以纪念与纪止泞的那段时光。
那个企鹅号他在出国那天起就没有再用,他以为纪止泞的企鹅号注销了,自己的就没什么用处了。
这时他差不多已经放弃找纪止泞了。
而纪止泞拿到手机有机会给江时卿发信息的那天,也是江时卿出国的第二天。
他们差一点就相遇了。
十九岁。
纪止泞沉寂许久的企鹅邮箱终于响起。是江时卿的弹唱视频。但护照被扣下回不了国,发过去的邮箱消息也石沉大海。
然而那时是江时卿喝醉情况下不抱任何希望发过去的。即使后来有信息,也被垃圾邮件一层层覆盖住,加上准备毕业时间忙,更不会闲来无事特意点进去看。
第二次错过。
二十岁。
江时卿回国进入娱乐圈,已经放弃了找人的想法。纪止泞拿到护照,回国看到了江时卿舞台耀眼的模样。知道他想成为大明星后,不打算再继续纠缠他。
于是失望回到法国。毕业后留校教中文。
也就是那时年,江时卿在练习室突发奇想弹琴,却被徐阳周抄袭去。
二十三岁。
纪止泞一直关注着江时卿,看到他出事赶回国,给出这个看过无数次的视频。
原不想打扰他,却忍不住靠近他。
在江时羽邀约出来,赶来赴约看到江时卿。
这是他们时隔七年第一次碰面。
纪止泞那么云淡风轻的打招呼,其实早在心中预演过无数遍
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为自己做过什么。
世界上最可悲又最幸福的莫过于此。
纪止泞和江时卿错过太多,就差一次老天爷捉弄人命运一般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