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小区楼下等待,江时羽独自上楼进公寓。这个时间点里,闻林声罕见不在家。
江时羽也没管他,抱起窝在沙发睡迷糊的白猫就离开。
在电梯里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闻林声通知一下,以免他以为公寓进小偷了。
重新坐回车里,压抑的气氛又袭来,白猫乖巧躺在江时羽怀里睡。
江时逸斜睨一下如同那只猫乖巧坐着的江时羽,问:“你租的?”
江时羽咯噔一下,回答道:“我朋友家。”
不知江时逸信不信,他不再说话。
回到江家别墅。江时羽在进门时停顿脚步,走在前面的江时逸问:“怎么,几天不回来连家都不敢进了?”
贺知节在江时羽旁边小声喊道:“哥。”
江时逸说完没管他,自顾自地往客厅走去。江时羽和贺知节跟上步伐,几人一前一后回到家。
客厅里,温迦之早就在等待几人回家。一旁的江诚望担心的紧紧握着她的手。
他没给她说明江时羽和贺知节两人的情况,即使在两人回家前半小时稍微透露一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但江诚望还是担心妻子情绪不稳。
率先进入温迦之视线的是江时逸,她脸上顿时浮现淡笑:“小逸回来了呀,羽儿呢?”
“妈,江时羽在后面。”江时逸话还没说完整,江时羽就进来了。
温迦之视线立即扫过去,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向江时羽:“听说你又不乖啦?还学着离家出走呢?”
温迦之刚说完话,注意到站在江时羽身后,一看模样就觉得乖巧的贺知节。她问:“羽儿,这是你朋友吗,你难得把人带回家玩。”
“只是这么晚了,他父母不会担心么,你可不能只顾自己。”温迦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妈妈”江时羽侧脸看向贺知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诚望此时来解围:“别站着了,都过来坐。”他轻柔握住温迦之的手,将人往沙发上带,又说,“迦迦,我等会跟你说件事。”
五人全落座。气氛变得严肃起来。温迦之感觉氛围不对劲,似乎这几人有事情瞒着自己。
“说吧,你们今晚奇奇怪怪的。”温迦之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完,视线不自觉瞥向那陌生的少年,感觉他的五官似乎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江诚望握着温迦之的手又紧了几分,还不断沁出汗。他犹豫几秒,下定决心说:“迦迦,他叫贺知节。”
“很好听的名字。”温迦之朝明显局促不安的少年温柔一笑。
“他是我们的儿子。”江诚望忽然说。
温迦之笑容定格在脸上,目光还没来得及从贺知节那儿移开。她此刻像是被定住了,身体僵硬。
该来的还是会来。江时羽低下头不敢去看妈妈。
江诚望继续说:“当年我们都以为小儿子被绑架撕票了,你整日以泪洗面,我心疼你,想着收养一个来代替我们的儿子,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小羽和我们的小儿子同年同月同日生,我觉得是缘分,就把他接回了家。”
“这些年,你怎么宠溺小羽,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小羽我也从来不舍得打骂。”
江诚望满心愧疚看向早已将脑袋低下掩饰情绪的江时羽,温迦之目光缓缓移向他,喉咙哽咽,声音发不出来。
“其实当年的绑匪并未将刚满月的小儿子杀害,而是在我们收养小羽的一个月后,将他扔到那个孤儿院门口。”
“时隔十六年,没想到小儿子还活着。”江诚望激动起来,“也终于回到了家。”
温迦之眼眶湿润,不知所措看向跟自己有血缘关系但却陌生的少年。
江诚望抹一把眼泪,对贺知节说:“知节,快、快喊人。”
贺知节内心欣喜又失落,他看一眼坐自己旁边的江时羽,弱弱喊了一声:“妈妈”
泪水模糊视线,温迦之哽咽的从喉咙发出一个“嗯”字。
这时候,原先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江时羽终于忍受不住这不属于自己的温情时刻,站起来就要逃离现场。
贺知节眼疾手快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腕,早已将江时羽讨厌肢体触碰的事置之脑后。
“哥,别走。”
声音很低,带着恳切和讨好。
江时逸不知何时站在江知羽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微摇头让他别走。
“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江时羽从小到大不轻易哭,此时眼泪却夺眶而出,他强忍着泪水怒吼一句,随后声音又弱下来,“我只是替代品”
我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对你们,对贺知节,对我都好。
被那突兀的吼声惊吓到,贺知节怔住几秒便回神,他放开江时羽的手腕。
下一秒,温迦之急匆匆越过贺知节,一把抱住了江时羽,还不断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温迦之身高一米七多一些,比江时羽矮一点,但江时羽脑袋却是低着的,抵在温迦之的肩窝,正好能让温迦之轻柔着他的头发。
“你不是替代品,从来都不是。”
这些年,她早就把江时羽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对他的宠爱比其他几个儿子更盛也是因为心疼他的遭遇。
江时羽刚从医院出生没几小时,就发生了8级地震,整座城市一瞬间变成废墟,他是被众多人用身体组成围墙才得以存活下来的。
那些人分别是他的父母,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
那场地震史无前例,而他的家族就存活了他一个人。
江时羽是被众人期盼出生的。原本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却被地震湮灭破碎。
十六年前,江诚望将他从孤儿院抱回来时,就同她解释过这孩子的身世遭遇。
江时羽还是个襁褓婴儿,她为了他能快乐长大,将身世隐瞒,对外宣称小儿子已找回。
并明令禁止在家里谁都不准提一个字,所以就江时羽一个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瞒了十六年,还是瞒不住,江时羽知道了,亲生小儿子也回家了。
江时羽缓了几分钟,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退后几步,脱离温迦之的怀抱,低下头抹一把眼泪,愧疚地看向贺知节。
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发脾气,但任谁遭遇这件事,情绪难免失控。
在温迦之安抚江时羽时,江诚望怕贺知节失落,来到他旁边也学着温迦之的语气,安稳贺知节。
三人就这么安静看着温迦之和江时羽。
几分钟后,几人又重新坐回沙发。
从那天晚上起,大家把话说开,江时羽依旧的江家少爷,贺知节也回到江家,成为江家小少爷,但贺知节不愿改名换姓。
江父江母也不强求,答应下来。他们还共同商量对外口径。
江家对外宣称:贺知节和江时羽是双胞胎,只是贺知节当时疾病缠身,寻求名医却总不见好。无奈之下另辟蹊径,在大师指引下改名换姓在江南水乡养育才能平安长大。
所以贺知节被养在江南的亲戚家。十六年困厄消散后才回到江家。
江时羽也搬回家住,对于外面或是学校讨论他们两个的风言风语毫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