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虽为秋日,天气尚且炎热。
苏芷鸢的身子已经有些不便行走了,她额前沁汗看着眼前的病人。
“大夫,你还好吗?”一旁的妇人看着苏芷鸢挺着肚子,一脸不适的样子,有些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苏芷鸢了解自己身体,并无大碍。
而那妇人却依旧眼神带着关心。
苏芷鸢和她的女儿差不多大,若是她女儿在此如此辛劳,怕是她会心疼。
“大夫,要不您休息一会儿吧。”妇人说道。
“无妨。”苏芷鸢抬起头,带着一丝感激的眼神看了过去。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有善意的。
苏芷鸢心中暗道。
她自游历开始至今,对过往已经看开了。
“是啊,芷鸢,这里有我就好,你还是休息片刻吧。”林雁闻言,走了过来,看着满头大汗的苏芷鸢,说道。
苏芷鸢也只好点了点头,“那师父,你若是有需要,尽管喊我,我就在一旁。”
“好。”林雁看着她如今的样子,欣慰了不少。
坐在了苏芷鸢的位置上,林雁很快陷入了忙碌中。
而此时,一个气质很是妩媚的女子走了进来,但她的脸色却有些不好。
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哀怨,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也有些红肿,似被人殴打至此种地步。
那女子缓缓来到了林雁面前,声音悦耳,“大夫,奴家想抓点治疗外伤的药。”
林雁闻言,抬起头看了妩媚女子一眼,“姑娘请坐。”
她边说边抬起手,示意那名女子坐下,“我看姑娘似不止有外伤,内里也很是亏损。”
妩媚女子刚欲拒绝,苏芷鸢开口了,“放心吧,姑娘,我和师父本就是义诊,把个脉不要银子。”
“此言当真?”那女子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素来从楼中听闻此地有二位大夫义诊,看来便是了。”
“坐下吧。”林雁说道。
“那便有劳大夫了。”妩媚女子这才缓缓落座。
她的动作很是柔美,像是被训练过很多年一样,就连抬起手都有着一种吸引力。
这让苏芷鸢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是?
“姑娘?你”林雁通过把脉,发现这位姑娘身子果然亏损的很是严重,她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大夫,无妨,你尽管说。”女子娇笑着看向林雁,语气中满是无所谓。
“若我没猜错的话,姑娘是春花楼的人吧?”林雁直言道。
“大夫好眼力。”女子笑了下,带动眉眼如画一般,继而说道:“我正是春花楼的人,名唤阿兰。”
“阿兰姑娘,在春花楼不好过吧。”林雁想起了她的脉向,叹了口气。
眼前的阿兰虽然衣着华丽,但通过脉向来看,她身体极弱,想来是之前受过不少折磨,才学会了这一身妩媚之术。
阿兰眼神闪过一丝诧异,“阿兰只想来寻些治疗外伤的药物,还请大夫开一些。”
“好。”林雁并未多言了。
此世道本就如此,她无法管这么多。
但一旁的苏芷鸢显然不这么想。
“阿兰姑娘,没想过给自己赎身?”苏芷鸢猛地开口说道。
“赎身?”阿兰侧了侧身,看向了苏芷鸢,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我沦落到这种地步,又谈何赎身。”
她顿了下,“就算是有人愿意给我赎身,夫人又岂能得知那是不是另一个深渊?”
苏芷鸢一时语塞,她沉默了片刻。
“可,姑娘若真想在青楼沉沦一世,又何须来义诊呢?”
“不过是想好过一些,这些陈年旧伤终究会影响我接客。”阿兰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但眼神却有了一丝苦涩。
“罢了,阿兰姑娘,你若是如此觉得,那芷鸢便不多言了。”苏芷鸢见状,叹了口气。
倒也是如此,她又能帮助多少人呢?
可苏芷鸢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等阿兰走后,林雁敏锐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可是在想那位阿兰姑娘?”林雁问道。
“师父,我只是想,这个世道终究是对女子太不公平了。”苏芷鸢想起了曾经那个被关押的自己。
“你如今怀有身孕,不宜多想。”林雁见状,连忙说道。
她实在是不想看见苏芷鸢为了旁人忧心。
“师父,我们可能帮那位姑娘赎身?”苏芷鸢沉吟片刻后问道。
“芷鸢,我们如今义诊,本就没有收药费。”林雁叹息一声,她就猜到了苏芷鸢想帮阿兰赎身,否则刚才也不会如此说了。
林雁顿了下,“若你真心想帮她,师父来想办法。”
苏芷鸢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你啊!”林雁见她如此,微微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
而此时,回到了春花楼中的阿兰,不知为何总是会回想起方才苏芷鸢的话,心中罕见的升起了一丝希冀。
“阿兰姑娘,妈妈找你。”一个婢女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阿兰的思绪。
她看了眼一旁的伤药,收起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阿兰迈着小碎步,一步步的往春花楼老鸨的房中走去。
随着熟悉的房门出现在眼前,阿兰总觉得事情不妙。
但她还是推开了门。
“妈妈,您找我?”扬起笑意,阿兰用一贯的语气问道。
“过来了?”春花楼老鸨见到她的身影,冷笑了一声,“今日去哪里了?”
“妈妈,昨夜陈公子实在是”阿兰有些难以启齿,“我只是去城中拿了些治疗外伤的药,若妈妈不信,可以搜。”
她的话刚说完,春花楼老鸨朝一旁的打手使了个眼神,“去,看一眼。”
“是,妈妈。”打手抱拳,随后离开了房中。
他快步来到了阿兰的房中,将她的房间物件翻了个遍。
甚至在阿兰的床上拿起肚兜,仔细的看了起来。
一旁伺候阿兰的婢女想上阻拦,却又没有那个胆子,只好默默的看着。
阿兰虽貌美,但毕竟不是花魁,就连阿兰都没有说话的资格。
更谈何一个婢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