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些事情,自有莫家人来操心的,你做好你的世子夫人就可以了。”连屹城一脸冷淡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莫昕砚眯起眼,眉眼淡淡的看向连屹城。
“你是昌平候府的世子夫人,莫家的家事,我觉得你还是少插手的好。”
“呵呵!真是笑话!我作为莫家人,我插手不得我们莫家的事,你和侯爷却能插手,这是什么理论。”莫昕砚一脸冷笑的看着连屹城。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对连屹城抱有一丝希望的话,那么在此刻,她心里的希望全部化为了无尽的失望。
他在侯府的利益和她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侯府的利益。
连屹城一时无语,他知道,这次他回来后,莫昕砚一定会对他有所误会,但他想着,他们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有着那么深的感情,即便有分歧,也不会影响到她们之间的感情的。可如今看来,他错了,在他决定要插手莫家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自己妻子的对立面了。
两个人的静默使得马车里一片安静。
连屹城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莫昕砚是一般的妇人,他会告诉她,他是出于政治的需要和考虑,但莫昕砚不是无知的妇人,她太清楚他和父亲的打算了。
当初莫老爷子执意和侯府联姻,一是想为莫家找一个庇护;二就是为了莫擎烨的后路吧!但莫老爷子大概也没有想到,侯府也会有一飞冲天的时候吧!
那莫家既然攀上了侯府的这艘大船,那侯府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把莫家死死的绑在了这条船上,按理说莫家二房的莫
擎煜坐上家主之位的话,那莫家和侯府的关系,将更加的紧密,但是他和父亲都知道莫擎煜的脾气。
即便是她的女儿,将来会成为侯府的女主人,他也不会臣服在侯府的脚下,但莫擎烨不同,他手里有莫擎烨把柄,他除了乖乖听话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马车在出城门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意外的被人给拦了下来。
莫昕砚只看到连屹城出示了一张腰牌后,马车才被再次放行。
“在你的那场梦里,莫家最后怎么样了?”连屹城突然问道。他记得当初莫昕砚在拒婚的时候,还有她在费劲全身力气,生下云哥儿的时候,都曾经提过她做过的一个梦。
他当时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还是记在了心里,而且他发现,有很多事情,竟然和莫昕砚的那个梦,真的不谋而合了。
一开始他曾有过无数个怀疑,但那些怀疑都随着他对莫昕砚的信任和爱恋烟消云散了,他在路上的时候,原本以为,在经历过这场动乱后,莫昕砚会慌乱,会害怕,会更加的依赖于他。
只是他错了,从莫昕砚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全身心的把自己武装起来,他发现,即便没有他在,她也可以把所有事情,都给安排的井井有条,有条不紊的。
譬如现在,在动乱未发生之前,她就把她的父母安全的送到了城郊,如今即便莫家那边出了事,她也有了足够应对的时间。
连屹城看着这样的莫昕砚,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莫昕砚抬头,冷冷清清的看着连屹城,说道:“这重要吗?”
连屹城张了
张嘴,最终没在说什么,他也知道,他现在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说什么都是错的。
此时的莫昕砚根本就懒得理会连屹城的,在连屹城决定留下三叔,带着杨瑶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
何况再加上小舅舅的事情,她从不知道,连屹城从始至终都知道小舅舅对她的感情,可他这些年,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她写信询问他,告诉他,小舅舅为什么会把江南的那么一大笔产业留给她的时候,他才含蓄的告诉她,小舅舅对她那隐秘的感情。
她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如何看待她的,但她却知道,在连屹城的心里,他对她定是也有隔阂的,只是这些年,他一直以沉默来对待罢了。
所以,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她真的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马车在两个人诡异的沉默中,终于到达了莫家的别院。
莫擎煜和颜氏在知道是连屹城陪着莫昕砚一起来的时候,都纷纷的接出了院子。
颜氏一把拉着莫昕砚上上下下打量着,然后又不断的询问莫昕墨和莫锦睿现在的状况,莫昕砚扶着颜氏的手臂,低声软语的把她所有的安排都一一的告诉颜氏。
而莫擎颢在看到连屹城时,便犹如看到救星一般的把他请进了书房。
连屹城因为莫擎烨的事情,在面对自己岳父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的,但怀有心事的莫擎颢并没有发现连屹城的不妥。
“少卿,如今朝堂上怎么样了?”莫擎颢有些急切的问道,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去上衙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朝堂上的变化。
“如今朝堂上一团乱糟糟,我觉得岳父大人还是多休养两天的好。”连屹城觉得,莫昕砚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就是把岳父给支开了朝堂里的那些纷纷扰扰。
依着岳父现在的身份,他实在是不太适合现在出现在朝堂上,以免让人想起莫家的过往。
“不行,现在父亲致仕在家,如果我在离开署衙的话,那莫家岂不是成了聋子和瞎子吗!”莫擎颢一脸着急的说道。
“你言重了,我反而觉得您现在不出现在署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为什么?”
“现在石亨和曹吉祥他们正在大力的搜捕和于家密切的人家和官员,您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莫擎颢的脸色不由的一白,他真心的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如今想想,幸亏父亲提早致仕了,不然的话,那莫家岂不是要跟着于家一起陪葬。
“那我什么时候回城?”莫擎颢眼神期盼的看着连屹城问道,这个时候的他,真的是有些六神无主了。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等到朝堂上稳定下来,您再回衙署也不迟的。”
“可是我的官职会不会?”莫擎颢一脸犹豫的问道,如今朝政更迭,各个衙门肯定会经历一场大清洗的,如果他人不在,那么很有可能就被有心人给清理下来。
“岳父放心,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连屹城一脸淡笑道。在他看来,岳父的那个武英殿大学士的位置,他还是保得住的。
莫擎颢在得到连屹城的肯定答复后,心里悬着的石
头也不由的落了地。想他这么多年,才辛辛苦苦的爬到这个位置,他真心的不希望,会出现什么变数的。
莫昕砚在别院并没有待多长时间,毕竟现在京城里动荡不安,城门随时都有可能进不去的。她在安抚后母亲后,便跟着连屹城一起离开了别院。
不过她发现,父亲对连屹城的态度好像有所转变,以前父亲对连屹城虽然也器重有加,但却不像今天这样表现的过于殷勤和亲热。
连屹城在回去的路上,依旧陪着莫昕砚坐在了马车上。
“你答应父亲什么了?”莫昕砚看了连屹城一眼,脸色清冷的问道。
“我帮他保住他的官职!”连屹城毫不隐瞒的说道。
“为什么?”莫昕砚淡淡的问道,在她看来,莫家在这种情况下,能保住命已经算是不错了,再奢求别的,那就有些奢望了。
“我能做到!”
莫昕砚有些烦闷的转过头,她知道,如果连屹城真的帮父亲保住官职的话,那她无疑又欠了他一个莫大的人情,这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连屹城也发现了莫昕砚的别扭,他伸手抓过莫昕砚那滑润的小手,一脸深情的说道:“沅沅,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呀!”
莫昕砚冲着连屹城淡淡的笑笑,但心底却是一片冰冷。对于连屹城,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信任和期盼了。
连屹城在看到莫昕砚的笑容后,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他就知道,沅沅的心里还是有他的,她还是爱着他的。
他伸手把莫昕砚紧紧的搂在怀里,如果不是地点不对的话,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压抑他内心的思念和狂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