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到了苏州府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天以后的事情了。
苏州气候宜人,倒是让久居北方的莫昕砚有了不一样的体会,尤其是苏州的风景,更是让她流连忘返。
“喜欢这里!”看着脸色日渐红润的莫昕砚,连屹城心情愉悦的问道。他发现,自从离开京城后,莫昕砚的性子,竟然有了莫大的转变。
以前的她,虽然也常常脸带笑容,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总带着一丝寡淡,可如今她脸上所散发出来的笑容,却让他真切的感觉到,她的内心是真心愉悦的。
“喜欢!”莫昕砚由衷的说道,她不仅喜欢这里的美景,更喜欢这里的无拘无束,在这里,她可以暂缺忘记她身为莫家人的责任;在这里,她也可以忘记,昌平候府里的尔虞我诈;在这里,她更可以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她的骨子里本就有文人的习性,面对这样的美景,当然是心生欢喜。
连屹城看着莫昕砚脸上那如花的笑颜,也心生欢喜,他真心的觉得,这次带她来苏州,是明智之举。
“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小舅舅,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
“他在忙着收购粮食,等过了春,西北和东北的军粮又要告罄了。”
“可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小舅舅和俞姐姐的大婚了,他如果再这样忙下去的话,会赶不及的。”
“不会的,小舅舅心中有数!”
“不行,我要去见见小舅舅,免得他忙糊
涂了。”
莫昕砚说着,就去了颜士昭的院子。
颜士昭在苏州虽然另有宅院,但他对莫昕砚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放心,所以,在莫昕砚的坚持下,他也一并住在了苏州知府为连屹城所安置的院子里。
颜士昭今日正好在家歇息,当他看到莫昕砚带着染柳过来的时候,不由的一愣。但随即便放下手里的账簿,起身看向莫昕砚。
“小舅舅,事情可办妥当了!”莫昕砚坐在颜士昭的对面,笑吟吟的问道。
“差不多了!”
“那小舅舅,你何时启程回京?”莫昕砚直言不讳的问道。她也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的,但是她想着,如果不把事情说白了,小舅舅再在这里耽搁下去的话,会让俞姐姐受委屈的。
颜士昭本来欣喜的目光,不由的一暗,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很快就面露笑容的看着莫昕砚问道:“你这是要撵我走吗?”
莫昕砚脸色不由的微微一红,如果不是小舅舅的大婚在即,她倒是真心的希望小舅舅留下来的。有小舅舅在,她才会更安心。
“小舅舅不会忘了,还有一个月就是你和俞姐姐的婚事了吧!”莫昕砚小嘴撅的高高的,一脸不悦的看着颜士昭。
“我怎么会忘呢!”
“可是你现在人还待在苏州,京城里的那些事宜,谁会为你做啊!”
其实莫昕砚的担心并非多余,她太清楚,小舅舅和外祖母之间的关系了,外祖母从来都不
喜小舅舅,而且小舅舅和俞姐姐的婚事,更不是外祖母喜闻乐见的。她害怕,小舅舅不在,外祖母未必费心会为他操持婚事。
俞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值得颜家以诚相待的。
“你放心,母亲虽不喜我,但在这样的大事上,她是不会失了礼数的。”颜士昭含笑的说道,但他的心里不知因为什么,还是涩涩的有些难受。
“小舅舅,我不希望俞姐姐在颜家受到任何委屈的。”莫昕砚眼神期盼的看着颜士昭。
颜士昭看着这样的莫昕砚,整个心都要酥掉了,他低头,快速的掩下眼中的情绪,声音沉沉的说道:“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的。”
“可你如果再不回去的话,她就要受到委屈了呀!”莫昕砚忍不住说道。这苏州离京城也是有千里之遥的,就算小舅舅快马加鞭的回京,那也是需要七八日的时间。何况婚礼在即,小舅舅定是还需要办很多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如此的着急。
“我明日就启程!”颜士昭抬起头,眼神幽深的看着莫昕砚。其实他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他之所以想多留几天,就是有些不放心砚姐儿的身子。
可如若砚姐儿因为担心他的婚事,而使得她不能开怀的话,那就有违他的初衷了。
“这就对了吗!我知道您是不放心我,所以,才一路护送我来苏州,其实,我的身子已无大碍,只要好生的调养,定会没事的。”莫昕砚亲热的
坐在颜士昭的身旁,撒娇般的说道。
颜士昭一脸宠溺的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莫昕砚,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
当日晚上,连屹城设宴为颜士昭送行。
在他的眼里,颜士昭不仅是莫昕砚的长辈,还是他的盟友,他名下有不少的生意,都是和颜士昭合作的。
莫昕砚一开始还陪着,但是她在看到小舅舅和连屹城开怀畅饮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她便借口身子乏累,先回了房间。
但她回到房间后,终是有些不放心小舅舅,看刚才小舅舅和连屹城的情景,今夜定是不醉不归的,她在不放心之余,便遣染柳去照顾小舅舅。
只是染柳这一去,便是一夜。
当早上莫昕砚起床的时候,她一开门,就看到了跪在她门口的染柳,她的眉心忍不住一跳。
“染柳,这是何故?”
“请少夫人责罚!”
莫昕砚看着垂首跪在地上染柳,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的直跳。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从练武场回来的连屹城在看到这样的情景后,眼神沉沉的看着染柳问道。他可是知道,染柳是莫昕砚的心腹丫鬟,她在莫昕砚的跟前,一向是最有脸面的。她这样跪在房门口,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
莫昕砚在看到突然出现的连屹城时,身子不由的晃了晃。
连屹城赶紧上前扶住莫昕砚。
“你随我进来!”莫昕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道。她虽然不知道
,染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如今看这个情景,定是让她不愉快的事情。
染柳低着头,随着莫昕砚走进房间,然后再次跪倒在莫昕砚的跟前。
莫昕砚抬头看了一眼随着她们一起进来的连屹城。
连屹城坐在一旁,好像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莫昕砚有些气结的瞥了连屹城一眼,她原本觉得,不管染柳犯了什么错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触犯律法的大事,她都会护她周全的。
可是她可不希望,连屹城待在身边。要知道,染柳真若犯了什么错事的话,有他在,她就不好周旋了呀!
“我是你丈夫!”连屹城抬头眼神定定的看着莫昕砚说道。他看着莫昕砚的眼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
他觉得,他不管如何的对她,敬她,她的心里还是没有他的位置。就像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理说,她最先求助的就应该是他,可她没有,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想到的却是隐瞒和回避。
莫昕砚在攥了攥拳头后,才让自己的目光再次落在染柳的身上。当她的目光落在染柳脖颈的时候,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作为已婚的妇人,对于出现在染柳脖子上的那一块一块紫红,她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震惊的看向坐在一旁的连屹城。
连屹城一愣,嘴角随即泛起一丝苦笑。
“少夫人,你罚奴婢吧!奴婢真的无颜面对你的。”染柳以头磕地带有哭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