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见老管家露出鄙夷的神情,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说道,
“我家主人是生意人,大部分银两都用在了生意的周转上,这50两银子是暂时闲下来的,想着放在手上也就花掉了,还不如置办点田产,细水长流嘛不是?您就开个价吧。”
丁山此时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眯起眼睛,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老管家点了点头,略一思忖,说道,
“20两一亩。”
秦川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老管家,若是往年,这个价很公允,只是今年,怕是值不了这么多银子。”
今年是灾年,先是洪涝,后又大旱,王家也正是担心田里收不到粮食,还要向官府缴纳赋税,所以才急着卖田。
秦川趁这时候买王家的田产,其实也是在赌,他在赌上天会降下甘霖。如果自己的运气足够好,赌对了,那么自己不仅低价买入了田产,还能有个丰收之年。
“那依先生,价为多少合适?”
老管家眯起眼睛,淡淡的问道。
“10两。”
秦川开出了自己的价格。
“10两?!”
老管家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连连摆手说道,
“不成,不成!”
“老管家,今年大旱,说不定一粒粮食也收不上来,就算能收到一些粮食,您还得派人翻山过岭的去运回来,那一点粮食怕是还不够向官府缴纳赋税的。
不如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12两,成就成,不成我们现在就离开!”
说完,秦川便站起身来,做出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丁山也跟着站起身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还未走出门口,就听到老管家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等等!”
“12两就12两吧!”
秦川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好!老管家果然是爽快人!”
“少爷,您看这价还合适吗?”
秦川又转头问丁山。
丁山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嗯,就依你。”
王家的老管家听到主人家已经点头答应了,便说道,
“两位,请在此稍待,我去向老爷禀报一下,若是我们老爷同意,咱们就办理交接的手续。”
“老管家请便。”
秦川笑着应道。
两人坐在位置上静静的等着,屋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过多长时间,老管家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两张折叠的纸递到了丁山的手上,说道,
“丁先生,这是四亩田的田契,将银子交给我后,咱们还得去一趟衙门办理交接登记。”
丁山接过田契,看都没看,就给了秦川,说道,
“你来看一下这田契对不对。”
秦川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丁山,丁山凑到秦川耳边轻声说道,
“我不识字。”
秦川恍然,接过田契,仔细看了看,正是丁山和刘老汉的那四亩田,便对着丁山点了点头,说道,
“少爷,没有问题,拿银子吧。”
丁山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递给老管家,老管家验了验,果然是整整48两银子,将银子收好后,走到院子里,唤过刚才给秦川和丁山开大门的那个小厮,吩咐道,
“你带两位先生走一趟衙门,办理一下交接的手续,到了那直接报咱们王家的名号,不要让两位先生苦等。”
最后两句话自然是故意说给秦川和丁山听的,以彰显他们王家在临江县的地位。
“唉,周管家,您就放心吧,这事儿包我身上。”
小厮带着秦川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迎面走来一人,来人正是王诞。
小厮忙迎了上去,躬身行了一礼,一脸谄媚的说道。
“少爷,您回来了!”
秦川忙将头低了下来,虽然在脸上贴了假面皮和胡子,但他还是不敢大意,万一被这王八蛋认了出来可就麻烦了。
王诞看到两个陌生的面孔,便问道,
“这两人是谁?”
“奥,是来买地的,手续都已办完,银子也收了,老管家让我带他们去衙门办交接。”
小厮恭敬的回道。
秦川跟在丁山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在王诞只见过丁山一面,经过乔装后,根本就认不出来。
王诞又打量了两人一眼,挥了挥手中的折扇说道,
“去吧,去吧。”
“唉,少爷,那我去了。”
小厮答应一声。
走出门口,秦川才终于暗暗的舒了一口气,跟着小厮到了衙门,小厮报上了王家的名号,果然衙门就开启了绿色通道,不出一刻钟,一应手续就办理完成了。
之所以要去衙门办理交接登记手续,主要还是在于纳税主体的转换。
如果不去衙门做交接登记,秋收之后,王家还是这四亩田产的纳税主体,负有纳税义务。
在衙门办完手续之后,秦川与丁山就不用再去王家了,将田契与转让的契约装好后便回了黑土村。
这时正是正午,天上的太阳正放着灼热的光芒,贪婪的吸收着大地上的水分。
“川哥,你看这天,怕是十天半月都不会下雨啊!”
丁山眯起眼睛看了看头顶上方,说道。
此时,两人都已去了妆,恢复了本来的面貌,正行走在那条通往黑土村的林间小道之上,虽然四周的林木很茂密,但还是感觉很炎热。
“只能看咱们的运气怎么样了,如果真的一直这样旱下去,大不了这一季的粮食咱们不要了,反正也是低价买来的田,怎么也亏不了。”
秦川回答,对于旱灾,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个年代又不会人工降雨,只能靠运气。
“哎,种个粮食可真难!”
丁山不禁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咱们如今总算有自己的田了,以后种出来的粮食无论是多是少,总是咱们自己的,不用再把大部分的粮食交给别人了。”
秦川笑着说道。
“嗯,这倒是。”
丁山点了点头。
“不过,刘老汉的那份田契咱们还是得交给他,这爷孙俩倒是挺可怜。”
“可不是吗,川哥,这刘老头家确实比较艰难,他儿子死了,儿媳妇跑了,他自己年纪大了,还有一身的病,关键是他的那个小孙子才8岁,往年没有遇到灾年时还能勉强度日,可是今年,哎”
丁山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不管怎样,咱们能帮就帮一把,毕竟都生活在黑土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爷俩活活的饿死。”
回到黑土村,两人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村东头,一间破旧简陋的茅草屋孤零零的立在平地之上,这就是刘老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