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这副山水图哪里买的?”
萧成昇目光锁定在一副画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梭,唇上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这副?”唐老板忙凑过去看,“哦,珍宝斋,花了三百多两呢!说是当朝太子的真迹,从获罪的官宦人家流出来的。”
萧成昇哑然失笑,“是吗?”
唐老板点头道,“当朝太子尤擅书画,师傅更是咱们大显朝一等一的绘画国手!
他的画传入民间的不多,那些文人墨客挤破了头都想抢上一副……也是我运气好,侥幸收了一幅。”
“才三百多两?”萧成昇眉峰微挑,“太子作画全凭心情,随手所作也从不赏赐他人,能流传出来才卖三百多两倒是奇了。”
唐老板心头一揪,忙问,“不是假的吧?他娘的,我可是花了三百多银子啊,那珍宝斋的老段竟敢蒙我……”
说着,他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拿了画去找人算账。
“唐叔别急,画是真的。”
萧成昇摇了摇头,按住了唐老板的胳膊,淡淡道,“不过此物是残品,太子对其应该并不满意,后面随手勾勒完成便丢了,怎会出现在民间?”
“嗯?”
唐老板一怔,赶紧顺着萧成昇的手指看了过去。
画尾的线条
确实有些显得急促,原本应该细细勾出的线条也随意的很,失去了应该有的精致感。
他吸了一口气,心头却涌上一阵狂喜,“你说这画是太子所作不会错吧?别管它是不是残品,只要是太子的画,那将来可就不止这三百两了!”
萧成昇本以为唐老板会嫌弃画作粗糙,没想到他却是这个脑回路,一时间有些无语。
唐老板满脸带笑,像宝贝似的将画收了起来,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太子的画本就难得,好容易收了这一副就算残的又怎么了,买账的大有人在!
宝贝呀,多留上几年……你可瞧着吧,这画能高出十倍价格你信不信?”
萧成昇,“……”
商人重利,他无言以对。
唐老板藏宝贝似的将画藏好,又兴奋的拉着他去看别的画,恨不得把所有的画都拿出来给他鉴赏一遍。
毕竟自己买书画不全是为了附庸风雅,主要是用来升值的,如今遇到了一个识货的,不能不让他帮忙看看,好把值钱的筛选出来。
萧成昇无奈,只好随意点了几副敷衍了事。
跟他了作画也聊不起来,唐老板的心思全在这画好不好,真不真,以后能不能升值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丫鬟来请用
膳了。
唐老板将萧成昇点出的几幅画着意收起来,如获至宝,乐的脸上笑开了花:
“想不到贤婿还有这等才能!当日我头一次见你,就知道你容貌不凡,必是有本事的。”
“唐叔过誉了,我也只是喜欢。”萧成昇淡淡道。
书画不过是他在宫里打发时间所玩的,身处权力圈中,各种明争暗斗层出不穷,他要应付颇多。
作为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喜怒从来不幸于色,外人永远不会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每每筹谋用心思,他都会绷紧神经,不让计划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其实很累。
所以他会作画让自己放松,高速运转的大脑会得到片刻的休憩和安宁。
那些流传于民间的画作,想必是他觉得不满意随手丢弃,被有心人捡了传出去的。
“闻到没?真香啊……”
两人出去,唐老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云锦又弄什么好吃的了,竟比蛋糕的味道还要香甜!
我老娘肯定高兴坏了,她嘴巴挑剔的紧,除了云锦做的甜点谁的都不喜欢吃!”
萧成昇也被那奶香十足的味道给吸引了,淡淡道,“是啊,我都不知道她会做这么多吃的……”
“谁说不是呢!”唐老板
笑道,“头一次见她时,还是个穿着补丁衣服的乡下丫头,抓了鱼来我店里领赏银。
你还别说,那么多人都抓不到偏给她抓到了……我当时还想,这乡下丫头哪儿来的本事……”
说着,他突然一怔,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脚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定定的看着萧成昇:
“富贵……”
萧成昇被他疑惑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敛眉道,“怎么了唐叔,为何这般看我?”
唐老板暗暗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语言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自小也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云锦说过,你家是极平常的一家呀,之前她时常来酒楼卖山货我也觉得你家日子应该不好过……
为何你竟懂画作?还知道颇多太子的事情?连他的画作不赏人都知道?”
他刚才只顾着听那幅画值钱了,根本没想起来!
王富贵这种出身,怎么可能懂这种东西?
萧成昇淡淡一笑,早有准备:
“唐叔说这个呀……很简单,我在军中两年一直服侍在太子身边,是他的亲兵。
太子起居都是由我们亲兵负责,因得蒙太子看重,闲暇时他时常教我些东西,我便知道。”
“太子的亲兵!”
唐老板的声调瞬间提高了
一百八十度,看萧成昇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颤声道:
“你、你竟然是太子的亲兵!天爷诶,能在太子身边伺候,你家祖上该不是冒青烟了吧!”
萧成昇,“……”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萧氏祖坟上冒青烟了,才遇到王富贵这个知恩图报的人,以死相救,大显朝当朝太子才能幸免遇难!
唐老板越说越激动,围着萧成昇转了几圈看着,禁不住咋舌道:
“富贵,能做太子的亲兵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太子随便提拔一下,你也能光宗耀祖了呀!
你咋回来了?在军中多伺候一些时日不好?”
想起当日场景,心头一丝刺痛。
萧成昇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神色,抬手挡了挡唇,淡淡道,“受伤退役,实属无奈。”
“哦!哦!”
唐老板连连拍了几下脑门,大惊小怪的说,“想起来了,当初云锦来卖山货时就说,家里相公伤重,需要银子救命的……
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瞧瞧我这脑袋!富贵,如今你伤也好多了吧,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了!”
“嗯!”
萧成昇脑海中浮现出苏云锦那张娇俏的脸庞,唇边不觉勾起了起来。
是呀,若不是云锦,他也只有伤重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