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然与蓝默轩都仰面朝天躺在雪地上,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大口喘着气。
蓝默轩闻着风中浓重的血腥气,不由微微侧目,就算躺在地上,他也能看到大雪落下时还是白色的,落地后就渐渐变成了红色。
他在下面昏边了很久,他不知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此时他又被拉回了那恐怖的一幕幕。
“他们走了?”他有些疑惑。
如果说他能活下来是侥幸,那么依宋云去叶倾然的别有用心,怎么可能放过她,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倾然摇摇头,“我醒来时便如此了,死的都是萧楚的部下,看这血量,很难有活口。”
“宋云为什么肯放过我,我也不知。”不用蓝默轩问,叶倾然就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他确实蠢,但也不至于分辨不出我是死是活。”
两个人就这样躺在雪地里聊起了天,等体力终于恢复过来时,叶倾然爬了起来,“不管怎样,我还活着,活着就不能放弃。”
她抓起蓝默轩的胳膊,蓝默轩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不找萧楚了?”
叶倾然眸光黯淡了一下,叹息道,“咱们俩现在这情况再来一只
怪物都对付不了。我无妨,总不能再搭上你的命。”
边说,边用力把蓝默轩背在背上跃着血水与雪水,向远处走去。
蓝默轩趴在她背上,虽然心疼她,却实在虚弱的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看着她有些倔强的侧颜,“叶倾然,你知道吗,这不是你的错。”
她的肩头僵了一下,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背着他大步向前。
两人就这样越走越远,没再回头,他们也没看到,在身后那片红色的雪地上,立了一道黑色身影。
他看着她们远去的方向,立成了冰雕。他的脸如冷玉雕成,棱角深邃坚硬,眸子幽深,似凝着万年寒冰。
而最诡异的是他眼尾一串心形印记殷红如血,看起来妖冶又邪气。
冷风吹过,他黑色的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可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舍不得吗?”一个女人娇魅的声音响起。
男人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手中托着的乌金色小鼎,眼神中闪过杀意,“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舌头。”
鼎中传来女子娇笑的声音,“哎哟哟,怎么还恼了,若是你尝过我的舌头,你定然舍不得割了,嘻嘻!”
男人没再
理会那只古怪的鼎,而是又望向远方,叶倾然背着蓝默轩的身影已经在风雪里模糊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勾起,最终又艰难地松开。
黑点最后也完全消失了,他还是注视着风雪很长时间,才转身托着那只鼎,向着血海的中心走去。
叶倾然背着蓝默轩,风雪扑面,遮挡了她的视线,在她的额发与眼睫上结起冰霜。蓝默轩混身烧得滚烫,早已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叶倾然依旧目光坚定的看着前面,尽管雪花遮挡了她的视线,她依旧执着地前行着。只是偶尔停下来寻找一下方向。
而她的脑海却有个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她重生一世,不是为了再一次体验失败与放弃的。
上天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她也不该只把这当成一次补偿。上天从来都不是公平的,这一点早在前世她就应该明白。
而此刻,她更加明白。她得了重生的机会,宋云这样的恶人也可以得到变强的机会。
她停下脚步,把不断往下滑的蓝默轩又往上抬了抬,然后她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带了几分不屑
与桀骜。
“这算什么?没玩够,还要再来一次?”她喃喃着问阴沉的天空。
回答她的只有更猛烈的风卷着雪花狠狠拍打在她脸上,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而这一刻,叶倾然却不绝望了,无论如何,她还活着,活着她便不会认输。
如果上天以为,这一世把萧楚赐给她,然后再夺走,会让她失去斗志,会再一次打败她,她就绝对不会认输,绝对不会放弃。
她咬咬牙,低下头继续吃力的前行。
走到后来,她实在支撑不住了,背着蓝默轩从一个小山丘滚下去,躺在冷冰的雪中,寒冷与疲劳像是要将她冻住,好久她都无法动弹,只能睁着眼睛躺着。
“师兄,别死,你得陪着我。”她喃喃着。
又不知躺了多久,她才又重新站起来,可是蓝默轩原本发烧滚烫的身体此刻却越来越凉,他的脸已经白得跟冰一样,身体还是微微抽搐着。
叶倾然脱下身上的皮袍,将蓝默轩裹住,又把之前的绳索将他捆成一个卷,然后拖着绳子的另一端,开始在雪地上拖行。
她咬着牙,低着头,继续顶着风雪前行。此时她已经什么都不想,
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输。
叶倾然再醒来时,四周的风雪已经停了,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方,她猛地坐起来,“师兄?”
帐篷的帘子从外面掀开,几个穿着尼雅部部落皮袍的女孩子跑了进来,叶倾然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塌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皮子。
“王妃姐姐,你终于醒了!”
尼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明艳的脸出现在眼前时,叶倾然恍若隔世,自己还活着。
“尼兰,我师兄呢?”她没时间感慨,连忙追问蓝默轩的下落。
“跟你在一起的那位伤得太重了,我们的蒙医正在给他医治,可是他恐怕活不成了。”尼兰面露为难之色,但见叶倾然很着急,才支支吾吾的说出来。
“带我去看。”叶倾然二话不说就翻身下床,往帐篷外走去,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随手披了块皮子就出去了。
尼兰只能快步跟上,带着她来到了一旁的另一顶帐篷。
进去后,里面果然有浓重地草药味,里面升着很暖的炉火,可躺在塌上的蓝默轩还是跟冰雕一个颜色,叶倾然一触他额头,更是冷得跟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