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眼眸处有光,让她安心,不必局促。
叶倾然被他盯得手心冒汗,索性另一只手握了握枪杆,“走吧,去杀个痛快。”
萧楚哑然,纵容地点点头,便跟着她杀向那火光中的战场。
等叶倾然顺手削掉从侧方刺向她的一支胳膊,在纷飞的血浆中来到赫连烽火马前时,赫连烽火的脸上的赞叹无法掩饰。
他远远便见她纵马杀人的风姿,见过她千般姿态,却没这一刻更另人心动。
赫连烽火第一次有了相识恨晚的恨恼。若他比萧楚更早认识她,她会不会也那样看着自己?
“摄政王。”萧楚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假想。
赫连烽火收回神思,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在马上向着叶倾然抱拳,“谢叶将军!”
不用叶倾然说,他也知道这些犬戎人是她送给自己的现成便宜。
北齐多年被犬戎欺压,杀这点人虽然报不了仇,却也能略解心头之恨。
“不谢,我也有私心。”叶倾然自然也知道自己的用意赫连烽火猜得到。
“叶将军放心,犬戎是西疆的敌人,也是北齐的敌人。烽火不会忘记。”
萧楚面沉似水,心里却得意。不悔是自己的王妃,这
一招即是示好,也是警告。
强迫北齐参与一脚,表明立场。
便是日后犬戎想如拉拢后夏一样去拉拢北齐与西疆为敌,也不能不想想今日的血仇。
“走吧。”叶倾然并未多言,她曾答应会医治赫连明月,此次就是来屡行誓言的。
这次,赫连烽火直接感动地跳下马,冲着她长揖一记。
虽然她之前答应过,他也没觉得会这样容易屡行承诺,不曾想,这女子真在战事结束的第一时间就来了。
“王爷,请回去告诉我兄长一声,待我医治好病人,即刻返回青城。”
萧楚一听便有些微怒,她根本没把他放在计划之内。
“本王陪你一起前往。”
叶倾然蹙眉,就知道他跟着杀过来,不会这样轻易放她一个人去北齐。
可她是偷偷前往,萧楚身为皇子,若是跟她同往,恐怕瞒不住,会在朝中徒增是非。
这道理他应该懂。
叶倾然向赫连烽火告了罪,拉着萧楚到一边。
“你不能去。”
“那便让赫连明月到青城医治。”
“他病体沉重,根本没办法到青城。”
萧楚沉默。
“王爷应该知道,我不是需要处处保护的寻常女子。而战事初定,朝
堂上诸多变数,王爷身负重任,不可轻易涉险。”
他自然明白,可他还是觉得不安。
看着叶倾然重新上马,与赫连烽火并骑,越走越远后,萧楚才收回视线。
简单吩咐了几句,便有一女子亲卫扮成叶倾然的样子,与他一起回了雁城。
之后叶倾然便因受伤不能出来见人,雁城众将只见女婢郎中,不时出入,萧楚也经常守在房内。
都猜测叶倾然重伤,都揪着心。
叶明风知晓真相,知道萧楚此举是为了不给叶家徒增烦恼,便也跟着演戏。
几日后,大捷的消息已传到青城。西疆帝大喜,对楚王与叶家军上下大加赞扬。
后夏也送来国书,要求与西疆和谈。若是西疆皇帝准允,他们将派使团带降书与楚王一并回青城。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只一事萧楚未曾料到。
当初放宋云回后夏,为的是给女帝送份礼,让她无睱顾忌战场。
而且这两姐弟,在皇位面前就是天生的冤家,不用他们动手,女帝自会了结宋云的性命。
可是,暗卫传来的消息却是宋云被擒,下落不明。
萧楚眯了眼睛,他见过宋云看叶倾然时那毒蛇一样的眼神。也能察觉到
叶倾然对宋云的恨意与惧意。
虽不知从何而来,却也知此人危险。
可眼下后夏女帝竟没杀他,便是为日后留了后患。
同时,萧楚也将三皇子萧奕与索罗人勾结的罪证送到了西疆帝面前,往来信件人证都押送进了都城。
萧奕被禁足,大理寺秘密审理此案。
可萧楚请旨赐婚却迟迟没等来父皇的旨意。在西疆帝的回复中,只轻描淡写的等叶倾然伤愈回都后,再另行商议。
而自那道旨意后,西疆皇帝也再末提及叶家的战功,甚至没提让叶白勋和叶明风回都受封的时间。
是夜,萧楚透过窗边,看着边关月。
热切的心渐渐冷下,许是一直有叶倾然陪在身边,他竟法疏忽了一件重要的事。
天家父子的亲情,从来都不简单。
如今叶家又立战功,父皇绝口不提立下功劳的叶倾然,显然是心中忌惮。
父皇终于是疑了他。他此番战功在青城众官敬服,他那好父皇,看来是不准备让他轻易娶到叶倾然,再得叶家的助力。
萧楚眸底的光冷了又冷,唇角的笑意危险而惨淡。
叶倾然此时身在北齐国都宏城,以神医的身份住在摄政王府。
这是赫连
烽火的好意,一是便于带她进宫,二是也好保护她。
而叶倾然也不枉赫连烽火的招待会,她之前与外祖父研究的金针封穴之术,确实可以应对赫连烽火身上难缠的毒素。
只是治疗过程漫长,不可一蹴而就。只能缓缓而行。
每次以金针封闭一处穴位,再用金针将其他处的毒素引出体外,过程必须全神投入,小心再小心。
赫连明月躺在床上,虚弱的睁着眼睛,原本的美人面已经憔悴不堪。
治疗过程疼痛难忍,他却始终脸含笑意,看着叶倾然满脸汗水,还眼含歉意。
因怕叶倾然的身份泄露,她在施针时,寝殿内并无宫人伺候,只有赫连兄弟二人。
赫连烽火看出兄长的歉意,也注意到叶倾然苍白的小脸。
并未多想,便掏出帕子轻轻帮她拭去汗滴。
他动作极轻,生怕打扰到专注的她。
殿外,明帝皇后陈婉悠被宫人拦住,满面恼怒。
她是明帝发妻,这世间最忧心他性命之人,可他宁愿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医,也不肯信她。
连见也不肯让她见一见。
在她心中,她的夫君是这世间最温柔,最俊美的男子,世间女子皆会仰慕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