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然松了口气,不怕不怕。幸好早就想好了说辞。
“以前外祖精心教我,然儿却顽劣不肯好好学,惹外祖生气了。但外祖外出云游后,我幡然醒悟,开始认真研习,亏了外祖传授的医药基础,后来我在行军途中又得遇奇人,被他收为徒弟,传授医术。”
“奇人?”顾丰挑眉。
叶倾然连连点头,“对,奇人,百里奚。”
顾丰不再说话,只是直直盯着她,半晌才道,“你确定是百里奚?”
他话音未落,书架后一灰衫老者缓步而出,正笑眯眯地看着叶倾然。
叶倾然看着灰衣老者,虽略有惊疑却不慌乱,她上前几步,深深一揖,“拜见师父!”
这下顾丰和百里奚面面相觑。
“老夫是几时收你为徒的?”
叶倾然被戳穿,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师傅,徒儿不孝,当日一别之后再没去看您老人家。您老人家都要把徒儿忘了。都是徒儿的错。”
百里奚眼皮跳了跳,看着眼前丫头一脸的真诚,他都怀疑真的是自己失忆了。
见百里溪发愣,叶倾然压低嗓音,“师傅可否借一步说话。”
百里奚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顾兄,我跟你这外孙女有几句小话说。”说完便带着叶倾然到了书架另一侧。
“说吧,你怎么会做简易气胸治疗?听说还曾用过海姆立克急救?我何时教你的?”百里奚眯着眼睛,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师傅,我若说我前世是你徒弟,你信不信?”叶倾然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百里奚眼中精光一闪,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让我信鬼神之说?”
“这世间所有人都不会信,但我知道师傅会信。”叶倾然微笑,笑意也像只小狐狸。
“为何?”
“这世上既有来自异世之魂,又为何不能有重生之人呢?”叶倾然依旧笑着,可口中所言却是惊世骇俗。
百里奚打量着她,少时便大笑出声,“自然,那是自然。”
他是来自异世的之人,他确信他没告诉过任何人,连他的大徒弟蓝默轩都没说过。可眼前这个小丫头却知道,也许真的是在她的前世告诉她的。
两人从书架后出来,气氛已经完全变了,百里奚眼里全是对这个徒弟的满意,不停在地顾丰面前夸奖她。
而经过一番对话,他才知道多年前曾救过他的那对夫妻竟是顾丰的女儿女婿,叶倾然的父母。所以叶倾然才会有他的诡门令和他的中医药学这本书。说起来他跟这一家人的缘份真是奇妙呀。
三个人都是医家,谈
着谈着自然便谈到了行医用药,话题一打开,便收不住了,三个人也忘了辈份,没了尊卑,甚至都忘了饥饿,一直聊到天都黑了。
马氏让人来请了几次,终于是叶倾然熬不住了,肚子发出巨大的抗议声,两个老头才哈哈大笑着告一段落。
三人一起出了书房到前厅用饭。
顾氏见到父亲也是一番落泪,再看到百里奚也觉惊奇,得知他也是叶倾然的师傅后,更是觉得世事奇妙。
用过餐,三个医痴还是意犹未尽,叶倾然又一次听师傅提到一种叫“青霉素”的药品,上世她就听过,可此药却一直没能研制成功。
想着即将爆发的疫病,还有边关苦战后的伤病,若是有此等神药,能挽救多少生命?
现在师傅说他研究出了提炼青霉素的方法,她是无比期待,心底跃跃欲试。
顾丰觉得这样神奇的药品根本不可能存在,百里奚与他约定,做出来后会拿给他见识药效。
而叶倾然则没这么好打发,她再三央求要参与研制过程,百里奚便同意了让她到荷香居自己的试验室去看看。
次日一早,叶倾然就依约赶到了荷香居。
荷香居里不仅有百里奚的大徒弟兼得力助手蓝默轩,还有全套的研制药品的用具,用他
的话叫实验用品。
见到叶倾然进来,百里奚就兴致勃勃地招呼她去参观实验室,颇有些显摆的意味。叶倾然都没顾上跟蓝默轩打招呼,就开始听着他侃侃而谈。
之后通过与蓝默轩交谈才知道,原来百里奚之所以会来青城,就是因为收到了蓝默轩的传书,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徒弟,还会他的独门秘技。说是独门秘技,其实是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医治手段。
他才起了兴趣,离开了他的诡医谷。又在来青城的路上结识了游医顾丰。
两人因为都研习医术,自然很谈得来,便结伴而行,一番交谈之下才发现两人都跟叶倾然有些关联。这才一起出现在了顾府。
叶倾然一边听着百里奚唠叨,一边细细看着他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大碗小碗,摆满了桌子。还有一筐又一筐的桔子,并且已经是发了霉的。
师傅告诉她青霉素就是从这些桔子上的霉菌提炼出来的。当然后续还要经过蒸馏,净化,提纯,等等步骤。
他那些什么科学理论,叶倾然也听不懂,但是看着百里奚热切的眼神,她也很受感染。
前世的师傅也是如此,人很怪,更是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让人无法理解。可是他那些奇怪的治疗方法
和奇怪的药总是非常有效。
“这药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叶倾然充满期待。
百里奚摇摇头,“不知道。提纯的问题还没解决。”
“我每日都会过来帮忙。”叶倾然当下便决定,她要帮忙,让这药快些问世,兴许能帮西疆百姓躲过这次劫难。
可能是因为知道叶倾然跟自己一样,都跟旁人不一样,百里奚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徒弟很是喜欢。特别是发现她虽是女子,却与这个世界的大多女子不同,颇具现代女子的反抗精神,在心里上便更与她亲近些。
蓝默轩从外面进来,端了一盘果子进来,“师妹,尝尝咱们的新口味。”
叶倾然一见那些点心,样式新奇,便十分有兴趣,“这上面白白的是什么?”
“奶油。”蓝默轩道,“是师傅的方子。”
叶倾然捡了一块放入口中,果然美味,又香又甜,软糯冰凉,想来这又是师傅那个世界的东西了。
“还有这个,冰淇淋。”蓝默轩又递给她一个小碗,碗里是一个乳白色的小球,微微有此融化。
叶倾然尝了一口立即便陶醉了,“师傅,我不止要学医术,也要学这个。”
百里奚得意地笑了笑,两个徒弟都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他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