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武这才转向那两名蒙面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蒙面人脖颈纤细,身上还隐约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心中判断一定是女人!
“把她们的面罩去掉。”王孝武下令道。
李云豹上前粗鲁地扯掉面纱,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竟然是两位十六、七岁眉宇间带着一丝阴气、颧骨突出的少年,难怪身材纤细单薄。
“解药在哪里?”王孝武淡淡地问道。
“……”两人神色慌张,脸上有些茫然。
王孝武发现有些不对劲,难道他们不是中土人士?耐着性子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阿巴……阿巴……”其中一位着急地用手比划道。
原来是哑巴!
李云豹看出一些端倪,上前一把抓住少年的下颚,使他合不上嘴,赫然看到少年的舌头只剩下半截!又看了另外一人的嘴巴,也是如此。谁这么残忍,将这两位少年的舌头割掉?
看到这两人黑洞洞的嘴巴,余乐和唐鹏吓了一跳,蒙住眼睛不忍直视。
“大人。”李云豹看向王孝武。
王孝武一摆手,喊道:“谁懂哑语手势?”
“我懂手语!”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家回头一看,原来躲得远远的孟玲珑,正缓缓走了过来。
几个孩子给了他太多的惊喜,王孝武不暇多问,向她说道:“珑儿,有几位叔叔中了暗器之毒,赶快问问他们身上有没有带解药。”
孟玲珑点点头,开始挥舞着小手,向那两位少年比划起来。少年人见这名小女孩居然懂得他们的交流方式,阴郁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微笑,伸出手向孟玲珑回应。
孟玲珑向他们比划道:“两位哥哥,你们是聋哑人。谁把你们弄成这样?”
少年人比划道:“堂主说这是入教的仪式,要做到身残志坚,才能达到修行的目的。”
“你们肯定被骗啦,舌头割掉不能和正常人一样说话,连吃饭都困难。难道你们水神教的人都得割舌头,将耳朵搞聋吗?”
两位少年摇摇头,表示只有惩戒堂的外堂弟子是这样。
孟玲珑正义凛然地劝道:“那几位叔叔和你们无冤无仇,被你们射伤中毒,如果不及时施救就要毒发毙命。救人就是最大的修行,你们非但不救人反而害人,与修行背道而驰,小心受到天谴。”她朝天上指了指。
两位少年一哆嗦,摇着头双手一摆,表示没有办法。
孟玲珑一边飞快地用手势比划着,一边向王孝武说道:“他们是水神教惩戒香堂外堂的弟子。”
只见少年摘下皮囊递给孟玲珑,孟玲珑接过来递给王孝武。
“他们说外堂弟子是不允许携带解药的,不信可以搜全身。若要解药,只有内堂弟子才会有。”
王孝武急道:“问问他们,惩戒香堂在什么地方?”
孟玲珑点点头,继续用手势交流。她紧紧地盯着少年人的手势,说道:“惩戒堂在总坛,总坛在建州府。”
“水神教总坛原来在建州府,老子刚好要去。”王孝武心道:“不知道那几名校尉撑不撑得住,马车固然快,但太颠簸,那几名校尉肯定受不了。还是走水路吧,运河虽然慢些,但风平浪静比较稳妥。”
他向身边的李云豹说道:“派人给吴州城内的弟兄们捎信,让他们继续追查周宝林的踪迹,还有水神教、青手帮,我总感觉周宝林一案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走,马上启程前往建州!”
“属下遵命。”
余乐悄声问道:“珑儿,你怎么懂这些?”
“这有什么好奇怪?我爹爹手下的水手都是用手语说话的……”孟玲珑满脸得意地说道。
“啊?为啥?”
“以后你会知道的。”
……
来不及和铁木道长告别,王孝武、余乐等人登上了前往建州的漕运船,船尾有八名船工摇橹,速度并不慢。两侧岸边有来来往往的纤夫一排排呈三十度角拉着紧绷的绳子,吃力地将沉重的漕船一点一点往前拉。粗糙的牵绳紧紧地勒入肩膀,运河两岸布满了他们深深的脚印。
“快点,快点!”付兴站在船头大声催促着船工们:“我们得赶在明日天亮到达建州。”
船老大回过头来向付兴说道:“官爷,这个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现在正值漕运淡季,通行船只还算少,再过两个月就得排队喽。”
王孝武盘坐在船头,问道:“船家,你船中的杂货运往何处啊?”
“运往瓜州。”
“嗬,你这一船又是拉人又是运货的,能赚不少吧?”
船老大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头说道:“是赔是赚只有天知道。若是运输粮食,麻雀在船上吃粮食称为鸟耗,老鼠偷吃了粮食称为鼠耗,搬运时漏掉或者掉到水里的粮食称为搬运损耗……反正损失的粮食都得我们赔,加上层出不穷的过河费、过闸费、装卸费、进仓费等等,能落在手中的都不够吃饭的。”
“不挣钱,不如回去种地啊!”李云豹嚷道。
“种地?地都荒了,重新开地,光积肥育土都得耗费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俺们靠啥养活?”船老大呆呆地看着水面,吧嗒吧嗒抽起旱烟来。
余乐呆呆地望着岸上的纤夫和无奈的船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他摸了摸怀里的小包裹,突然鼓起勇气说道:“王大叔,这是我在周家无意发现的银票,现在上缴给您。”
他自觉不好意思,又开口解释道:“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些银票花花绿绿的,我差点要拿去擦屁股了,幸亏珑儿识字……”说完,脸蛋红了起来。他和唐鹏从小就听隋唐演义、水浒传里的故事,仗义疏财、义薄云天的好汉比比皆是,这些好汉都是他俩心中崇拜的大英雄。原本他想将四十余万银票私藏起来,这辈子自己和唐鹏就不用愁吃喝了。当个快乐逍遥的小地主,岂不快哉?现在想想,为自己的行径臊得慌。